一个名字可抵千军万马
一个名字可胜千言万语
詹公天佑
江山不幸
乱世铁蹄践踏
国人苦于心高技寡
八达岭居庸关
天险成就了巨匠
巨匠战胜了天险
细数山川历历
铺展的视野
跋涉苍茫大地
心碎于中东铁路
西伯利亚大雪飘飘
远东暗藏杀气
天下遭逢危机
猜想你隔世的心事
长城已不知有多长
面对山野和先贤
赞美最显苍白浅薄
匍匐在地的是那坚固的铁轨
——选自拙作诗集《火车奔向雪国》之《詹公天佑》
哈尔滨是一座火车载来的城市,更是一座博物馆众多的城市。乍暖还寒之时,从家里出来,也就一里多路程,就参观三个博物馆,还不算每日必经的省博物馆。先去南岗区颐园街1号“革命领袖视察黑龙江纪念馆”,精美的欧式建筑,有着庄严挺拔的外观和富丽堂皇的室内装饰,更有热心的管理员,小伙子热情地给我们拿鞋套,还介绍建造房子波兰富商的轶事,他把我和妻子当成了旅游者,向我们推荐联发街1号还有个“南岗展览馆”,再往前,还有“铁路博物馆”,那里有个“詹天佑广场”,都值得一看。三个博物馆都与铁路息息相关,流连期间,做为铁路人有着发自内心的亲切和暖心,尽管那些尘封往事和展品,有时也让人心思凄然。
踱到铁路博物馆西南角,但见一组飞驰的列车车轮上镶嵌“詹天佑广场”五个古铜字,这个主标识雕塑被绿化带环绕,引着我们向前。广场中心矗立一尊詹天佑先生的铜像,詹公雕塑站姿笔挺、目光超然,据说基座造型以哈尔滨百年历史的霁虹桥柱础为蓝本,主雕塑与基座总高7米,寓意广场落成年份为哈尔滨局建局70周年。
圆形广场整体布局呈铁路路徽造型,铁路行业特征鲜明,面积2800平方米,是全国铁路第一个以詹天佑名字命名的广场。入口处两侧以蒸汽机车弧形为背景墙,机车迷们一看便知是1898年第一台驶入哈尔滨的蒸汽机车“温尔顿号”剪影,两块青铜浅浮雕再现了詹天佑的生平和历史功绩。开放性的景观广场复原了上个世纪30年代老哈尔滨站的月台、供铁路蒸汽机车用水的水鹤、臂板信号机等旧时铁路设备,右侧的老式绿皮车一九三八年由“满铁”大连工厂制造,一九九四年配属塔河救援列车作为宿营车使用。前方安放的蒸汽机车为广场上停放的解放型552号蒸汽机车,一九三五年由日本川崎重工制造,曾在解放战争时期、新中国成立初期为东北军民运送了大量的军用、生活物资。
曾有人在历史交流微信群提问:“詹天佑与中东铁路或者哈尔滨有什么联系?”更有部分哈尔滨历史文化研究者说:“詹天佑确有贡献于中东铁路,但在哈尔滨小住不过半月,参加监管会技术部会议不过一两次而已。照此逻辑,岂不是该修来哈短暂停留名人们等许多塑像?……”看了这些发言,我惊异于这些偏颇少见之论,治史不严之人,是以怎样的无知和冷漠研究历史,以怎样的狭隘和短视探讨人生。妄评无碍巨匠的光芒,只是让世人徒增些饭后谈资。
一战之后,列强垂涎中国铁路。1919年1月的某日,武汉的冬天依旧寒冷,詹天佑吃过早饭,披上大衣,提着公文包走出了他自己设计的位于汉口鄂哈街9号的家门。此一别,他和家人都没觉得与以往有什么区别,经年辛劳,惯看沉浮,虽舟车历尽险途,却也来去平安。詹天佑作为中国政府代表出任协约国“联合监管远东铁路委员会”辖下技术部委员,主持进行对俄国远东铁路、中东铁路的监管技术工作。但1917年俄国二月革命后,中国政府收回了中东铁路所有权,不过日本凭借军事势力独占中东铁路,美英也趁机染指,中方急需经验丰富且国际认可的人从中斡旋,捍卫中东铁路所有权。此行参加的远东铁路国际会议,在寒冷的海参崴召开,詹天佑为国家利益据理力争。可会期冗长不定,交锋胶着,会议地点又从海参崴移到哈尔滨。同行者描述他说“每日莅会驰驱道路中,朔风砭骨,坚冰在须,饱尝艰苦,夜则治文书,研究议案,兢兢然惟恐国家权利,稍受一毫之损失,心力交瘁,形神销损,旧病触发,惫不能支。”詹天佑驳斥了列强以护路为名夺取中东铁路的图谋,取得了中东铁路沿线由中国驻军的护路权。此间,他听闻巴黎和会上国际共管中国铁路的主张,立即以中华工程师学会会长名义,致电巴黎和会中国代表,坚决反对这一主张。指出“铁路共管,忧国之士引为亡国的征兆,久历路事,深知弊害,切痛尤多。”一旦共管之事成为法案,痛苦之事更将纷至沓来。1919年4月,詹天佑在哈尔滨病倒了,严寒、疲劳,郁闷、愤激,腹疾复发,痛苦不堪。于是他乘火车回武汉,一路颠簸,于4月20日到达汉口,入仁济医院,24日医治无效,不幸去世。遗嘱语不及私,感动世人,中外同悲,这就是詹公天佑58年人生中的最后岁月,与哈尔滨铁路关联至深。
呕心沥血,为国筑路,磊落人生、襟怀宽广。在那样的历史条件下,坚持在“实践中求希望”,从1888年到1919年,30多年的职业生涯中,詹天佑以民族精神与科学精神高度融合的品质,凸显了这位巨匠的崇高境界和人格魅力。
江水呜咽,汽笛长鸣。1919年5月,就在现在的广场所在地——原中东铁路俱乐部为詹天佑举办了隆重的追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