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简单的健康检查和指纹收集,萨拉.阿里.默罕默德半个小时后与她的七个孩子的手腕上都戴上了联合国难民署蓝丝带。
他们从索马里南部地区吉利布坐了五天的车只身前来,索马里过渡联邦政府和伊斯兰教联盟曾于2006年和2007年在吉利布发生过激烈交战。身无分文的他们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联合国粮食计划署发派食物。
明天,萨拉和她的孩子们就能成为达达布难民营的正式成员。达达布是肯尼亚东北部的难民营,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难民营。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难民营拥有46.3万名难民,其中98%都是来自索马里,而且难民人数现在还在不断增长。如今,每天都有1000多人涌入这个地方,今年7月份涌入人数达到顶峰,为40434人;此后涌入人数有轻微下降。而今年1月份涌入的难民总数才9000多。
萨拉的丈夫因为挤不上公车而落在后面,他们约好等他赶上长途汽车后在难民营相聚。
她说:“我无法再留在家里了,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食物,呆在家里只能饿死。”
萨拉所不知道的是,达达布难民营也正面临着严峻的食物和空间短缺,达达布已经满负荷甚至超负荷运作了已经很长时间。
坐落在达达布的三个难民营地Dagahaley, Ifo 和 Hagadera,最初是在1991年为了容纳9万难民所建的,而现在有将近46.3万人居住在这些难民营中。为了舒缓密度,联合国又扩建了三个新营地,也就是Kambioos, Ifo东部 和 Ifo 西部,以容纳不断涌入的新难民。
拥挤不堪
达达布曾是一个不知名的偏远地区,现在也只不过是一个拥有一公里长街道的小镇,有一些商店、杂货店和办公楼。但如果按照人口来计算的话,达达布却已经成为肯尼亚第三大城市。
联合国难民署提供的帐篷和木屋都拥挤在这块土地上,所以难民营中提供的那些服务如食物、医疗卫生和教育等在数量和质量上都不得不打折扣。对很多居民而言,难民营的生活非常艰辛。
克伊洛.亚当.阿布迪3平米大的帐篷地处于最大营地Ifo中,当我们见到她时,她正艰难地试着从席子上起来和我们交谈,但还是没有成功。她蜷着身子靠在一个饭锅旁边,锅里面放着全家七口人的口粮,是加糖意大利面。
阿布迪说:“我头痛的厉害,完全没有力气。”
两个月前,阿布迪和丈夫带着5个孩子们在跋涉了30天后抵达这个肯尼亚边境。要不是联合国难民署的工作人员及时发现并为他们提供食物,他们可能早就已经饿死在边境上,而不会出现在这个难民营。
阿布迪说,她是在一个月前感到身体不适的,虽然去过Ifo营地唯一的医院并且拿了一些药,但是医生并没有为她诊断出任何疾病。
她说:“他们除了给我一些药片外,连我得了什么病也没说。药片没任何作用,我觉得现在情况更糟了。但是我不想再去医院看病了,因为现在医院的病人都在排很长的队,而且药都没有疗效。”
阿布迪说,难民营的生活非常艰苦,粮食根本就不够家用。但是当我问她是否愿意回到索马里时,她一连说了六个“不”。
“虽然这里东西不够,但总比什么也没有的家里好。”
粮食短缺
据世界粮食计划署的一名官员Don Owino称,粮食计划署的配给可以满足每个家庭一天一人2100大卡的最低需求,其他情况更危急的人群则可得到额外的配给。
然而达达布的人们,尤其是孩子和妇女们的营养不良仍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八月份在达达布做的一个全面的营养调查显示,急性营养不良已经达到了17%到22%的人口比例,超过了15%这一紧急情况的上限,” Owino说:“举例来说,Dagahaley新来的一批难民,急性营养不良的比例是38%,而严重急性营养不良的达到了20%。”
除了常规的以家庭为单位的配给,粮食计划署还给所有6个月至5岁之间的儿童提供补充性的粮食补助,即超级麦片或者玉米大豆混合物,这些食物比普通的麦片含有更多蛋白质和微量营养元素。
“我们现在正给那些情况更糟糕的群体一种叫做‘Plumpy Sup’的食物,花生作为底料,富含重要的维生素矿物质,专门给那些处于中度紧急营养不良的孩子。它不需要烧煮,所以对难民家庭来说很方便,”Owino说。
阿布迪担忧的并不是自己的未来,而是她孩子们的未来。由于位置极端有限,她的五个孩子中只有两个能上学。
联合国难民署称那儿的教室、桌椅和书本等教学工具严重稀缺。当地14万个孩子里,只有不到5万个能去难民营的学校上学。
没有工作
达达布难民营如今根本不像一个营地,更像一个没有生产能力却又不断扩张的社区。
卡蒂玛•阿布迪和她的丈夫在Dagahaley已经生活了22年,他们来到这儿的时候尚是一对年轻的夫妻,而现在已经有了五个孩子。
“这儿的生活非常艰难,”她说。她的家庭已经连续20年依靠粮食计划署的物资援助生活,然而这些仍然不够养活一家人。
难民们面临的问题是,虽然留在肯尼亚,但他们不可能融入当地社会,因为肯尼亚政府的营地政策禁止难民获得有收入的工作,也禁止难民在这个国家自由迁徙。然而,人们能够看到一些小的市场和一些小牧群。
“在乌干达的难民营,难民们通常会被分配一些小块土地,以供其自给自足。但是在这里,他们没有土地去种粮食。”世界粮食计划署乌干达办公室的信息官Lydia Wamala说。
“我们也曾试着在这儿找一些工作,但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阿布迪抱怨:“我的丈夫几年前因为情况太糟糕而疯了。”
安全忧患
20年前,Hassad Aigale是达达布当地的一个六岁男孩儿,他和父母一块儿生活,而他的小镇是一个简单又宁静的处所。
而现在他成了联合国难民署的一名工作人员,在Ifo营地的接待中心工作。他说,他家乡巨大的难民数量已经带来了非常负面的影响,因为他们和当地人共享了土地、资源和环境。
他说伴随着抢劫、谋杀、绑架事件的发生,安全对于当地人来说是显得尤为重要。
在各方面的压力下,现在肯尼亚政府已经建立了一个难民事务处理部门,以控制在其领土内发生的事情。联合国难民署与肯尼亚难民事务部合作,共同办公。
“我们与负责难民营的国际组织没有任何意见分歧,我们现在所做的也是希望能够在此过程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肯尼亚难民事务部部长Badu S. Katelo说。
肯尼亚总统姆瓦伊•齐贝吉于9月20日在联合国呼吁国际社会能够帮助索马里解决内部事务,从而减少难民以及一些不希望看到的因素。
他说,非盟驻索马里特派团应该得到国际援助从而恢复索马里的和平与稳定。
根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今年10月中旬,肯尼亚已经派遣部队打击伊斯兰极端军事集团青年党,并且第一次与青年党在索马里境内交火。
但是,索马里总统谢赫谢里夫•艾哈迈德对肯尼亚的军事行为表示谴责,而青年党也威胁将在肯尼亚境内进行报复袭击。
60年来最严重的旱灾是造成目前难民流入的一个显著因素,但究其根本原因则是索马里紧迫的安全环境。这就是为什么难民营建造于索马里内战爆发的1991年。
索马里最近冲突的升级让联合国难民署尤为紧张,更多的难民将逃往达达布,这些人在逃亡路上可能会成为军方的攻击目标。
在边界地区,安全问题对于肯尼亚政府来说成为巨大的挑战,为此肯尼亚政府在这个地区已经部署了半数以上的军队。
“我们特别对索马里与肯尼亚边境地区的Dobley镇形势的恶化感到担心”,联合国难民组织发言人Adrian Edwards声称。
“虽然我们不知道从Dobley逃离出来的人数,但我们估计新的安置问题将非常困难,”他说。
不知所措
但即便是已经迁移并在难民营定居的人来说,他们不愿意对回到故乡的形势多做评论,他们都说,青年党和索马里过渡联合政府之间的战争并不是造成他们离开索马里的原因。
“他们当然害怕在难民营中谈论青年党,没人知道自己的邻居或朋友是否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联合国难民署的官员说道。
在难民营中已发生了数起谋杀案件,这些谋杀案被认为是青年党为了复仇而进行的杀戮,据怀疑,死者可能已经被青年党盯上并被跟踪至难民营。
据官方消息,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实这些传言的真实性,但营地目前的安保局势的确非常糟糕。
对于22年前就来到难民营的卡蒂玛.阿布迪来说,她的未来只有两种选择,一个就是由联合国难民署安置到西方国家比如美国、加拿大或者欧洲定居,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等到和平降临索马里时返回故乡。
那第二个选择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虽然我没有任何渠道去了解目前家乡的局势,可是从每天涌入的难民数量上来看,我知道可能索马里的局势正在进一步恶化,”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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