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中国主导的亚投行未必是在挑战美国的金融霸主地位;它或许能为双方提供一次合作的黄金机遇。
中国似乎正在把美国的传统盟国吸引到由其主导的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亚投行)中去,人们已经在这个话题上耗费了太多的笔墨。许多分析者认为这是一次“中胜美败”的故事,从而含蓄地强调了中美关系的对抗性质。这种观点不仅想得过于简单,而且是影响中美关系向前发展的危险因素。尽管从一定程度上来讲,这的确是事实,中国已经成功地把一些美国的传统盟国吸引到了亚投行中,这是中方在政治上的一次胜利。不过在从众热议“美国正在衰落、中国正在崛起”的陈词滥调之前,我们需要思考三件事情。
第一件要记住的事是,亚投行是一个经济组织,其是否会带来战略意义尚不确定。尽管现在许多人会觉得中国筹建亚投行之举直接威胁到了美国主导的国际金融秩序,而实际上筹建亚投行的目的要局限得多。对于美国而言,不要将亚投行视为中美战略竞争的一个新信号是非常重要的,这种扭曲的观点将强行赋予亚投行一些不必要的战略意义,而事实上,亚投行最初的也是最主要的着眼点是为了发展,它的筹建是为了向亚洲大量的发展中国家提供资金,以用于这些国家的公路、铁路、机场和油气管道建设。如果美国对中国在全球治理方面做的每一项努力都变得极度敏感,那么美国很有可能会得出中国的确正试图推翻美国霸权的错误结论,并开始采取应对措施,以遏制中国日益增长的影响力。这将是一个悲剧。实际上,中国不可能也不会挑战美国霸权。
另一件值得记住的事情——和许多人已经指出的一样——就是亚投行的未来依然难以预料。一方面,这是中国第一次试图运行的多边经济组织,一些内部问题很难轻松地解决,外部挑战就更难克服。目前,尤其是在德国、英国等主要经济体已决定加入该银行的情况下,亚投行决策结构的民主性与透明性将达到怎样的程度尚不明确,中方的决策将很可能受限于英德这样的主要参与者,不过这不一定是件坏事,因为在处理资金分配的时候,这些经验丰富的成员国可以协助中国做出更好的决策,从而从根本上提高亚投行未来的质量和声誉。
更重要的一方面,对于亚洲那些已经警惕中国未来意图的小国家而言,一个更加民主的结构体系能够减少他们对亚投行的疑虑。通过将更多的权力下放给其他成员国,中国能向越南、菲律宾这样的国家传递一种使其安心的强烈信号,从而缓解中国与这些国家之间因海域纠纷而酿成的紧张关系。中国必须认真努力地证明亚投行不是又一个用来帮助中国控制东南亚的武器,否则的话,危害的将不仅仅是亚投行的最初期愿,更将影响中国的和平崛起。
最后一件事情,认为美国是亚投行项目的失败者这一断言本身就具有误导性。虽然之前美国阻止其盟国加入亚投行的行为不够明智,但是低估美国对亚投行乃至亚洲总体发展的潜在影响里亦非睿智之举。美国最终是否会加入亚投行尚不得而知,不过,如果美国真的加入了亚投行,那么我们很可能会看到一个拥有不同构架体系的银行。即使美国未来选择置身事外,亚投行与美国领导的世界银行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之间的竞争也将在短期内确保美国的标准和意志继续主导全球金融秩序。
毋庸置疑,中国主导的亚投行在一定程度上挑战了美国在亚洲的影响力。中美领导人的当务之急是避免使两国陷入对抗的漩涡。全球性金融机构之间的良性竞争对亚洲乃至整个世界都有益处。为此,分析者们应停止对“中美对抗”的大肆渲染,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应如何提升亚投行这一组织的质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