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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峰:孔学源流之——岁差纪年,镌镂新石器农业革命
毛峰
2016年04月11日

思考、探究天文-地文-人文之间密切吻合的大一统宇宙生命秩序,必须懂得一个能镌刻、雕镂出全球新石器时代农业革命风貌的重要天文学概念——“岁差”以及“岁差纪年法”。杰出的天文学家苏宜,在《天文学新概论》中比较详细地解释了“岁差”这一概念及其“岁差运动”的产生:

地球自转轴是倾斜的,地球又不是正球体,根据刚体转动的力学原理,在月球和太阳引力的作用下,自转轴有被“扶正”的趋势。但转动着的地球产生一种抗力,使地球自转轴不但不会被扶正,还要保持倾角不变,绕着与黄道面垂直的轴缓缓旋转,扫过一个圆锥面,旋转一周是26000年。这一运动称为地球自转轴进动。地轴进动时,与黄道面的倾斜的倾角不变,但赤道平面与黄道平面的交线要在黄道面上缓缓移动,造成春分点不断西移,每26000年移动一圈……使得以节气为准的回归年短于真正的地球公转周期恒星年,约短20分钟,这一现象称为岁差。……岁差与地轴进动是同一物理机制引起的,有时也把两者及同一机制引起的其他现象,统称为岁差。

建立在岁差纪年原理上的推算历史年代的方法,称“岁差纪年法”。依据岁差纪年法,中国史、世界史上的许多谜团,能一扫而清,清末民初疑古辨伪学派因学养不足和受“倭奴汉学”误导而怀疑诸多古籍是伪造的迷雾也澄清了。

南宋 马麟 道统五祖像(帝尧)

尧舜一览众山小:根据晋朝天文学家虞喜(281-356年)在《宋史·律历志》所言:“尧时冬至日短星昴,今二千七百余年,乃东壁中,则知每岁渐差之所至”,依据“岁差纪年法”可推知:尧帝所处的时代,当距虞喜所处年代,约2700年前,亦即:距虞喜39-49岁盛年期的326-336年,上推2700年,约略可知:尧帝所处年代,应为公元前2374-前2364年前后,与北宋哲学家邵雍《皇极经世》推算尧帝即位元年为公元前2357年,相差仅7年。综合邵雍和我的推算,尧帝活跃的年代,约为公元前2350-前2370年前后。

冬至日的中天星宿为昴星(金牛座),与《尚书·尧典》所记完全一致,这就是“岁差纪年法”的应用。

在著名英国学者、建筑工程师罗伯特·包维尔(Robert Bauval)与艾·阿尔伯特在1995出版的著作《猎户座之谜:破译大金字塔的终极秘密:面向众神的居所》的“附录二”中,包维尔著有专文《岁差》,对“岁差”的解释更为简明:

太阳和月亮会对地球产生引力,导致其在一个圆圈内产生“晃动”,称为岁差。理解岁差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将地球想象成一有着26000年晃动周期的陀螺。……对古埃及人来说,在注意到岁差现象所带来的一种相似运动——指定的星体或星座以每一个世纪1度23分的角度顺着黄道朝太阳“东边”移动之后,要推算出一个星系或星体26000年的周期就不是一件难事了。……埃及人的……这套历法在金字塔时代之前就已经相当成熟了。……这表示他们曾通过将太阳的黄道轨道等分为360个单位或“度数”来确定一日。

由于懂得了岁差纪年法的存在,我们可以获知了多个有关人类起源、新石器农业革命与文明进展的重要历史认知:

第一,太阳、月亮以及星辰(太古五星等)所代表的伟大天文宇宙学系统,在人类文明生活中,自始至终占据着无与伦比的主宰地位。

尧舜即位之初,先要“璇玑玉衡”的理据,在此。

中国人把日月星,称为“三光”。

太阳和月亮以及星辰的巨大引力,竟然把地球自转轴都牵扯得左右晃动,尽管费时26000年才晃动回原点,足见每天君临人类头顶的日月星辰威力之浩大!

中国古人的伟大敬天信仰,一方面恰如其分地强调了大自然对人类生活的主宰作用,恰如其分地凸现了天地人大一统宇宙生命秩序的完整性、协调性、合理性与和谐性,一方面又避免了古埃及、古希腊罗马等地中海文明对“天神意志”的过分推崇,敬天保民为宗旨的伏羲《河图》确为远古最高哲学智慧的代表。

第二,远古文明伟大灿烂的天文学、历法学、气象学、地理学、生物学(物候学)、科学哲学、天地人大一统的宇宙生命哲学等,奠定了远古农业文明及科技水平的高超、精密、完备。

中国人、埃及人、玛雅人等远古人类,通过精密的观察与探究,精准掌握了“岁差”科学,进而确立起每个回归年的岁时、节气等一切重要的历法起始点、节律、回归点等天文历法体系,大地上的“时宪”、“宪书”(中国旧称皇历)紧紧跟随因地球轴细微偏移而产生的岁差运动而提前调整、措置。

伏羲、炎黄、尧舜等专门指定天文历法官予以观测、记录、整理、颁布,用来指导农耕;故而,远古人类凭借对北天级上特别明亮的诸星体的变化,来确立人间每年变化的冬至、夏至、春分、秋分等“四至”的节气点,久而久之,观测、记录、整理、提炼天地人大一统规律的科学活动、哲学活动,直接哺育了人类文明、中华文明的伟大诞生!

第三,由此可推出根本的哲学结论与文明定位:离开天,人无法独自生存下去、繁荣起来。近代工业文明,殉人欲而灭天理,只能自取灭亡。人类文明的起源与不断进步,始终在日月五星(太古七星)所代表的宇宙大自然秩序的约束、协调、启迪、造就、辉丽之下!
安德鲁·柯林斯,依次实地考察、逐个分析了距今17000年“新石器时代农业革命”浪潮下各原始文明遗址后,论道:

我可以非常确定地说,这些早期新石器时代定居在土耳其东南部的人,对北方的关注,在拜星教徒的宗教仪式中也有反映。拜星教徒不仅崇拜太古七星和黄道十二宫,还是杰出的天文学家。……对拜星教徒而言,北方就是最伟大的神,他是光和能量的源泉,是亡魂的归宿,是朝圣和祷告的方向。他们重视北极星,因为它标志着北方天极的位置,所有星星都以它为中心旋转。

阅读上述考古发现与文明史料,你会油然而生“万物一体、人类一家、古今一如”之感,亦即孔子在《礼记·礼运》中所揭示的“全球大同”的崇高理想:“圣人耐以天下一家,中国一人”,亦即:无论古今中外,不分儒道佛耶回诸教义之种种分歧,人类仰头望天、俯察大地、内省自身,就会合理地发现自身生活的根基。

太古七星,中国《尚书》谓之“七正”,在北天极、黄道等固定轨道上运行、升降、旋转不息,把光明、能量、合理生活的奥秘(文明)不断赐予大自然的造物——人类。人类领悟这天地人大一统生命秩序,遵循孔子《论语》所揭示的文明秩序:“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则浩瀚光明、美丽星辰、广大生命,就会不断照拂、幸福着每个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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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管理员】
北师大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长期从事国际文化传播学、中国国学传播、西方哲学艺术等人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