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有普世意义之华夏古典大一统文明,实乃全人类协调合作之文明进步之大一统也,其文明传播秩序,尽显于儒教人文主义的古典宪法哲学与宪政文治主义的制度体系,尽显于儒家士大夫执诗、书、礼、易、春秋等《六经》以纲纪天下,文武并用、刚柔互济、兼容并包之英明国策,巍然建树华夏文明万年辉煌也。
汉初,承袭战国、暴秦、楚汉连年战争遗患,经济、社会、文化一派凋敝、残破景象。汉初政治,一方面扫除秦政许多残暴措施和暴力侵夺扫荡全国的错误国策,“与民更始”,尊行儒家道义,以稳定人心、协调社群;
另一方面,吸收道家清静无为主张,扫除暴秦烦苛细政之种种扰攘民生措施,实行“休养生息”政策,从而振衰起敝、救弊补偏,不仅收长治久安之效,更促使文明焕然新生!
首倡此议者,乃炎汉第一名士、西汉新儒家第一人、成功实现儒道融会兼综的著名政治家、思想家、太中大夫陆贾。
1,西汉新儒家第一人陆贾的中国第一名论:“马上可以得天下,却不能治天下”
陆贾议论朝政,常称引儒家诗书。
刘邦骂曰:“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
陆贾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昔者吴王夫差、智伯极武而亡;秦任刑法不变,卒灭赵氏(嬴姓又姓赵)。向使秦已并天下,行仁义、法先王,陛下安得而有之!”
“马上得天下”乃军事胜利之根本,所谓“逆取”;“马上不能治天下”乃指沿用军事夺取天下的威权手段以治国,必遭败绩,秦朝灭亡之根本教训也。陆贾鲜明简要、直探根本:长久之国策,必须“文武并用”,逆取而“顺守”,即以儒家仁义之“顺德”以感化天下,使天下心悦诚服,才能长治久安。
刘邦闻言,面有惭色道:“试为我著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败之国。”陆贾乃洋洋洒洒,粗述古今文明兴衰存亡之征象,每奏一篇,刘邦连连称善,左右朝臣皆山呼万岁,可见其思想之大快上下人心、符合当时社会普遍心态。书名《新语》,乃文明新生之语,华夏文明不朽篇章也。
2,陆贾《新语》,定汉唐中华之第一名文
陆贾之言,以儒家“仁义”教化为天下纲宗,其文武并用之术、长治久安之道,精髓在儒家诗书礼乐之教、仁义道德之说,同时旁参道家清静无为之玄旨,两相融汇,古今文明存亡成败之奥秘,中华文明之博大传播秩序,均在陆贾所著《新语》文字间揭示无遗矣!
高祖暴躁粗鲁,却深明此道,不仅成功避免了重蹈暴秦之覆辙,且开创两汉四百年基业也。暴秦所灭,炎汉所兴,逆取顺守,应乎天人,陆贾“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之倜傥宏论,盖揭示普世文明传播之奥秘也:倘若全球各古典文明,譬如巴比伦、埃及、波斯、希腊、罗马、犹太等文明,深通吾华夏文明刚柔互济之道、文武并用之术,力避陷入本人所谓“城邦文明之命定循环”——因国力扩张而陷入黩武主义、黩神主义而自取灭亡、自我毁灭,普世安定和谐之文明根基早已在此树立矣!
余读陆贾《新语》而深感其浩瀚博大若汪洋巨川,洁净精微则如宇宙众窍之玲珑剔透,恰与维也纳古典音乐的伟大宗师约瑟夫•海顿(JosephHaydn,1732-1809)之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三重奏曲一般纯粹质朴而又精雅端庄也。
陆贾撰著《新语》以告刘邦:“秦所以失天下、吾所以得之者何,及古成败之国”,实乃告谕天下万民、古今万邦,普世文明所以存亡兴废之文明传播大道也:
传曰:“天生万物,以地养之,圣人成之。”功德参合,而道术生焉。故曰:张日月,列星辰,序四时,调阴阳,布气治性,次置五行,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阳生雷电,阴成霜雪,养育群生,一茂一亡,润之以风雨,曝之以日光,温之以节气,降之以陨霜,位之以众星,制之以斗衡,苞之以六合,罗之以纪纲,改之以灾祸,告之以祯祥,动之以生杀,悟之以文章。……于是先圣(伏羲)乃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图画乾坤,以定人道,民始开悟,知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于是百官立,王道乃生(中国大一统始立)。……民知畏法,而无礼义,于是中圣(尧舜三王周公等)乃设辟雍庠序之教,以正上下之仪,明父子之礼,君臣之义,使强不凌弱,众不暴寡,弃贪鄙之心,兴清洁之行。礼义不行,纲纪不立,后世衰废,于是后圣(孔子)乃定五经,明六艺,承天统地,穷事察微,原情立本,以绪人伦,宗诸天地,纂修篇章,垂诸来世,被诸鸟兽,以匡衰乱,天人合策,原道悉备,智者达其心,百工穷其巧,乃调之以管弦丝竹之音,设钟鼓歌舞之乐,以节奢侈,正风俗,通文雅。
举凡伟大人文著述,必先宇宙哲学,而后历史哲学,盖天道(自然天文秩序)巍然树立,地道(社会人文秩序)亦随历史文献的合理传承、解释而堂皇奠定,其他问题,譬如政教纲常之垂宪、思想学术之培育、社会风俗之设施等等,必迎刃而解决,此即孟子所谓“道揆”者——宇宙大道之揆度,首先必须建树起来,然后方能择本执要、纲举目张也。
中华大一统文明秉承天道——陆贾所谓“张日月,列星辰,序四时,调阴阳,布气治性,次置五行,春生夏长,秋收冬藏,阳生雷电,阴成霜雪,养育群生,一茂一亡,润之以风雨,曝之以日光,温之以节气,降之以陨霜,位之以众星,制之以斗衡,苞之以六合,罗之以纪纲,改之以灾祸,告之以祯祥,动之以生杀,悟之以文章”云云——而挺立人道:“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图画乾坤,以定人道,民始开悟,知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长幼之序。于是百官立……民知畏法,而无礼义,于是中圣(尧舜三王周公等)乃设辟雍庠序之教,以正上下之仪,明父子之礼,君臣之义,使强不凌弱,众不暴寡,弃贪鄙之心,兴清洁之行”云云,则天道、人道合一,谓之王道大一统也。
孔子(后圣)目睹世俗之紊乱而毅然救世:“礼义不行,纲纪不立,后世衰废,于是后圣(孔子)乃定五经,明六艺,承天统地,穷事察微,原情立本,以绪人伦,宗诸天地,纂修篇章,垂诸来世,被诸鸟兽,以匡衰乱,天人合策,原道悉备”云云,一部中国自然与人文进步的历史,被陆贾剖析得明白透彻,中古以下,除董子、史迁、孔安国外,何人及之?!
近代西方文明常遭重大挫折,皆因其“道揆”(天道哲学与历史哲学)不明:启蒙独断主义、科学实证沙文主义之主流舆论,根本否弃“道”即终极形而上存在的合理性,拒斥“道揆”为空虚无用之道德形而上学;另一派标榜形而上学(譬如浪漫派、黑格尔等)却奉某些主观虚构之观念(譬如绝对精神、德意志精神等)为历史运动的终极原因而陷于各种有害的独断论,频引世界步入歧途,陷于专制独裁政权的巨大灾难(英国克伦威尔专政、法国大革命、连年国际战争、希特勒法西斯政权等),卡尔•波普据此严正斥责这些独断论为“开放社会的敌人”。
近现代国际格局,一如华夏晚周战国时代,在“道揆”紊乱、道术分裂之下,各国群起仿效秦政,蔑视儒家仁义道德之说为“迂腐”,贸然采纳法家一味吹嘘的法制、诈术、权势思想,妄想横扫天下以自利。西方文明凭其工商科技、军事蛮力席卷全球,各国瞠目结舌之余,心生倾慕,奉承“西法”以治本国,不料事与愿违,江桔越淮而枳,各种全球规模的生态、社会灾难频繁爆发,文明落入孟子所谓“上无道揆,下无法守,君子犯义,小人犯刑”的濒危状态。
此下全球文明能否重演炎汉文明做出的重大历史抉择——“尽除秦法”而焕然新生,关键在于:迅速舍弃暴秦法家野蛮贪利之政,重申华夏宪法哲学即儒教大一统之“道揆”,从而重建全球文明均衡、和谐、稳定之传播新秩序也。
华夏宇宙天道哲学与历史哲学之高妙根基,俱在尊崇自然、顺应天道、爱护环境与爱护民生(敬天保民四字囊括之)之道德学说上,其“道揆”鲜明不贰,道术重合之际,天生四时、地育百物,人依偎天地节律而运行,宇宙万象美妙无穷也!
返观深思陆贾《新语•道基第一》上述引文,不亦感慨系之耶?苍天自然,张设日月星辰以普照,铺陈春夏秋冬以运行,阴阳消息井然不紊,宇宙万象森然罗列,人类在绿色农耕文明各项宪政制度下安定协调、百业兴旺、和乐富足、欢洽无间;《庄子》言“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鼹鼠饮河,不过满腹”,不亦彻悟宇宙自然之妙、厌弃蝇营狗苟之人生宏论耶?
近代启蒙独断主义的意识形态之根本迷误,在于舍弃道德、宗教、人文而崇拜物质贪欲、经济利益,断然假设自然界拥有满足人类贪欲的无限资源,断然以为大自然可以被任意索取、掠夺和摧残而不会惩罚这些非法攘夺者(全人类),如今这一错误结设,已轰然坍塌、不复成立!
伟大的英国学者罗伯特•马尔萨斯,曾与其父在家接待来访的让•雅克•卢梭,闻其父与卢梭在书房高谈阔论“解放人类”云云,不禁哑然失笑道:“解放人类种种道德约束和外在依附关系的第一个明显社会效果,必然是人类性欲的解放,从而促使人口数量膨胀,最终人口增长速度,远远超越生活必需品的供给增长速度,则必然触发社会动荡、混乱失衡等众多危机!”
真一语中的:尽管工商科技可以提高全球生活必需品的无限量供给,但地球自然生态系统,却难以支撑这一工业、人口、资源的无限度扩张,人类私欲的膨胀、全球官府的靡费腐败、人口的激增、穷兵黩武、诛求无度等败德逆行,曾断送过史上无数文明,亦将灭绝的危险前景揭示无遗了。
3,宇宙天道哲学与历史人文哲学:王道大一统文明的宪政与智慧“双轨”
陆贾《新语•道基第一》告诉普世人类,曾经有过一个高度可持续的绿色文明,巍然屹立并绵延至今:中华大地曾经以最少的资源消耗,供养过史上最多的人口;曾以最合理的文明观念,组织、维系过一个博大深厚、稳定繁荣的文明生活秩序;曾以最高超的宇宙哲学、历史哲学、人生哲学、宪法哲学,协调整合广土众民之文明传播事业——先圣(伏羲、炎黄、尧舜等)仰观俯察天地之道,深悉宇宙阴阳乾坤之序,设立“五伦之教”,奠定华夏宪法(《尚书》等),于是“百官”制度创设起来,万民协调相安之“王道”(王者往也)巍然建树!
华夏文明演进至中古阶段,陆贾精确形容其为“民知畏法,而无礼义”,即华夏法制确立后,百姓粗知畏惧法纪而不犯过,但却懵懂于法制赖以设立、贯彻、完善的社会环境、风俗条件——礼义廉耻、道德良知等形而上规范力量,所以,中圣(文王、周公)遂制订礼乐、设立学校,即将《尚书》创设确立的宪法制度,进一步细密完备,使之构成《周礼》“教、治、政、令”四重宪法机制,构成协调一致、匹配得当、均衡合度的严密而合理的治理体系。
华夏古典大学制度——“辟雍庠序之教”尤为关键,《白虎通•辟雍篇》曰:“天子立辟雍何?辟雍所以行礼乐、宣教化也。辟者璧也,象璧圆以法天也。雍者,壅之以水,象教化流行也。辟之言积也,积天下之道德;雍之言壅也,天下之仪则;故谓之辟雍也。”又曰:“乡曰庠,里曰序。庠者,庠礼义;序者,序长幼也。”
大哉华夏文明的最高学府——太学(辟雍、庠序之学)也!汇集天下英俊少年,教以礼乐仁义之道德文章,青年子弟获得深厚博大之培育,宜乎晚周秦楚汉唐之际,华夏人才繁盛卓绝、文明成就之辉煌灿烂也!盖西周大学制度(辟雍)小学制度(庠序)创设之合理、规模之宏大、启迪之深广,造就华夏文明周秦汉唐美景,比照今日中国大中小学唯考试、学分是务,致使人才、学问、思想荒芜、颓废,真有霄壤之别也!
晚周时代古学衰微、道术分裂,“后圣”孔子奋然而起,以五经教诲天下万民,华夏文明历经晚周秦楚之暴乱而勃然新生,子夏、孟子等大批先秦儒家巍然垂示道统,孔子后人、儒家后学,置生死于度外,持礼器参加陈涉、刘邦等起义军,孔子嫡系后代孔甲曾任陈涉博士,毅然战死于抗秦起义军之中。大批平民儒士更奋然前行,合力诛灭暴秦残虐,荡涤法家邪教,匡扶炎汉儒教兴盛,华夏文明再度垂宪立统,儒教再度复兴!
4,儒家智慧乃人生宽博浩大之根基
人生天地间,必有赖于全社会之道统、学统、政统之贞定有常、广大坚固,人生乃能巍然树立、博大无穷也。
宇宙天道哲学、历史哲学、人生哲学、宪政哲学等高远深湛、彼此匹配、深度呼应,才能构成良善有序的教养、学问、文化、传媒环境,人自幼受到家庭、师长、学友、民众等不同层次之合理教化、温柔培育、深广启迪,乃能形成博大坚韧、合理有序之价值信念、灿烂可观之人文品格与境界也。陆贾曰:
夫人者,宽博浩大,恢廓密微,附远宁近,怀来万邦。故圣人怀仁仗义,分明纤微,忖度天地,危而不倾,佚而不乱者,仁义之所治也。行之于亲近而疏远悦,修之于闺门之内而名誉驰于外。故仁无隐而不著,无幽而不彰者。虞舜蒸蒸于父母,光耀于天地,伯夷叔齐饿于首阳,
功美垂于万代;太公自布衣,升三公之位,累世享千乘之爵;知伯仗威任力,兼三晋而亡。
陆贾告诉人们:人生本当极其宽阔博大、恢弘寥廓,同时又智慧绵密,能深入密微隐幽,足以安宁己身、安定周遭环境,更能吸引远方人群慕德好义而前来归附,直至协和天下万邦之民!方今世人颠倒错乱,皆因不悟“仁”之渊深奥妙。
陆贾所言“仁无隐而不著,无幽而不彰”一句,可谓道尽孔子学说之深邃温厚、悠远无垠之旨趣也。儒家立“仁”一字为万千文明教化所从出,“仁”可囊括“仁义礼智信”等五大传统美德,可将万物之终极究竟合盘托出!仁即感通,即个体与周遭环境、万事万物之间,乃是一种“同呼吸、共命运”的血肉关系,犹如生命体之间的呼吸相通、血脉相连。
人人皆欲自我树立,唯饱受儒家教化之个人,乃能同时省察、体悟到:他人亦皆欲自我树立,我、他之间同欲树立于人群,我与他人之间,即构成同树共立的生命感通、命运互振、深度交流的传播关系,这就是孔子所谓“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之深奥、博大、温存涵义,这一人之为人的本然究竟(终极真理)领悟了,则宇宙之为宇宙、万物之为万物的终极奥秘,亦随之一通百通、全然彻悟了。
悠悠宇宙万象,无论什么隐幽难解之谜,都可以在儒家仁学那生命情感的交互流动、彼此感通的博大生命现象学(存在现象学)中,在余所谓“大一统文明传播学”境界中,获得清晰彰显,陆贾所言“仁无隐而不著,无幽而不彰”,实则揭示了吾华夏民族、吾中华文明之重大特质,即富于同情地、设身处地地、感同身受地,理解自身处境与他人处境之间血肉难分的关系,自我与他人,通过互动、交流达致和谐,从而建立起自我与他人各自独立又不断沟通、决不强加己意于他人的文明进程、生命境界与传播秩序。
仁义礼智信“五常”之说,涵括情感(仁)、良知(义)、强制性道德规范、文明传播秩序(礼)、智(理性、生命经验基础上的真知)、信(操守、意志、信念),这五大文明品质,彼此匹配、融会无间,构筑起人性得以合理成长、有序提升、独立伸展的文明传播空间,以达致生命价值的自我实现:此即余在2005年创立文明传播学的最大初衷 !
简括而言,人生能够挣脱鄙俗而自致广大自由境界者,端赖“仁义”二字:怀仁则感通慈爱、养育万物;仗义则安定社群、平治天下。陆贾举虞舜、伯夷叔齐、姜太公、智伯等史上正反事例,晓喻刘邦、群臣、万民:治天下必用仁义礼教,否则将如晋国权臣智伯“仗威任力”兼并三晋而必自取灭亡也!
5,华夏古典宪政制度体系,赋予众生广大自由
陆贾在华夏宇宙哲学、历史哲学、人生哲学的基础上,畅论华夏宪法哲学即中华文明“建国垂统”之宪法原则:
夫谋事不竝仁义者后必败,殖不固本而立高基者后必崩。故圣人防乱以经艺,工正曲以准绳。德盛者威广,力盛者骄众。齐桓公尚德以霸,秦二世尚刑而亡。故虐行则怨积,德布则功兴,百姓以德附,骨肉以仁亲,夫妇以义合,朋友以义信,君臣以义序,百官以义承……守国者以仁坚固,佐君者以义不倾,君以仁治,臣以义平……仁者道之纪,义者圣之学。学之者明,失之者昏,背之者亡。……君子以义相褒,小人以利相欺,愚者以力相乱,贤者以义相治。《榖梁传》曰:仁者以治亲,义者以利尊。万世不乱,仁义之所治也。
大哉!贤哲陆贾之倜傥妙言!足以指示千秋、垂宪万代而永为普世文明之宏范也:仁义礼教乃千载文明传播之根基,不建树这一根本,则骤居高位者必崩溃,秦朝仅传二世即灭亡,就是最深刻显著的文明传播教训!
陆贾传《谷梁春秋》之学,故《新语•道基第一》结尾与开篇相呼应,引述《谷梁传》以告诫汉初朝廷:仁爱以促成亲者相亲之礼教,可保障天下大治;正义以促成尊者守尊之德教,可保障天下之利;如此,仁义匹配、传播均衡,人类文明,必能收获“万世不乱”之奇效!
而今,纠正、扭转、提升西洋文明野蛮贪利之教,树立华夏仁义教之文明传播秩序,使之纲维上下、善待万民、均平利益,人类文明必将本固枝荣、繁荫广布,华夏古典民主宪政制之宪法原则,足以拯救人类文明于危机、挽救狂澜于既倒也!
6,史有明证:汉代古典宪政制度的有效运行
汉初君臣经历晚周秦楚之乱,常怀《尚书》所谓“戒慎恐惧”之心和安危存亡之感,是故汉享国祚四百年,在中古、近古各王朝中最为长久,唐宋明清等朝皆不及也。
汉朝政治之稳定有序,在于其建国垂宪、各项制度之规模宏大、措置得宜,在于其儒家大一统之文明传播秩序之坚固不移,在于汉初君臣之出身民间阶层、深知民间疾苦而推行朴实真率、体恤民生之教、治、政、令也。太史公《史记•高祖本纪》承其师、西汉巨儒董仲舒之说而总评曰:
夏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薄,故救薄莫若忠。三王之道若循环,终而复始。周秦之间,可谓文敝矣。秦政不改,反酷刑法,岂不谬乎?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
太史公之言,简洁赅备也:尧舜虞夏文明之传播秩序在“忠”,即赤诚于家族、邻里、乡邦而天下恭己、无为而治;殷商文明传播秩序在“敬”于鬼神天地,西周文明传播秩序在于统合人神于“文”(礼),其流弊在于徒具礼仪而无忠厚之质,即“薄”,故而孔子曰“人而不仁如礼何?”即揭示此下文明必须救弊补偏于“薄”而大倡忠厚仁义之教,文明传播之斟酌损益之道,可谓了了分明也。
秦政乃承袭没落军事贵族之淫威,不明儒家大义,反其道而行,用法家贪虐权诈之说而侥幸统一天下,旋踵而灭;汉君臣崛起民间,深知百姓在晚周诸侯贵族(秦贵族尤甚)治下横征暴敛、征伐坑杀之苦,毅然扫除秦楚贵族之暴虐,以儒家大一统善待人民(使人不倦),遂得天下稳定繁荣之道统(天统)也。
近代史学主流,废弃华夏正统史学(尚书、周礼、春秋、史记等)与道德史观之正见,胡乱承袭西洋东洋功利主义、实证主义之残痰余唾,荒芜造作“新史学”,以秦政为“新兴地主阶级和历史进步力量的代表”,反诬孔子儒家为“没落奴隶主阶级代言人”,其不守史统、信口雌黄之论,根本无从解释秦亡汉兴的真实原因,更不能了悟吾华夏文明,自秦汉以来,何以奉孔子儒家为大一统文明之价值信仰与宪法根基,而唾弃暴秦为“虎狼之政”、法家权诈之说为鲁莽灭裂之说,历代帝王庙至今不列始皇,就因为其推行“霸道”而非“王道”。
高祖刘邦深明儒家大义所在,兵过鲁国,以“太牢之礼”祭祀孔子,开历代天子祭祀孔子之先河;更采纳陆贾等儒生建议,扫除秦朝残政苛法,与民休息,遂将纷乱烦苛之天下推入稳定繁荣之文明新生状态。《史记•高祖本纪》记载,刘邦率兵过故乡沛县,与民酣歌《大风》,其政治智慧实乃超绝群伦也:
高祖还归,过沛,留。置酒沛宫,悉召故人父老子弟纵酒,发沛中儿得百二十人,教之歌。酒酣,高祖击筑,自为歌诗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令儿皆和习之。高祖乃起舞,慷慨伤怀,泣数行下。……十余日,高祖欲去,沛父兄固请留高祖。高祖曰:“吾人众多,父兄不能给。”乃去。沛中空县皆之邑西献。高祖复留止,张饮三日。
天下男儿、中国豪杰,谁人不以澄清天下、荣归故里、高歌《大风》为志耶?刘邦所歌所舞、所慷慨而泣下者,盖告谕万民:平定天下固难,守卫天下更难中之难也!刘邦酒酣十日,实丝毫未减体恤民情之政治智慧。所以率军辞别,乃因军卒众多,唯恐故里人民供给困难;沛县父老闻讯乃空其所有以献军,乃再留三日,其戒慎恐惧如此!比之秦嬴政巡幸天下、靡费万方,或满清愚帝“九下江南”之搜刮奇珍、纵官摊派,不亦霄壤之别也!
汉初政治之廉洁清明、规模宏大,其根本性的体制原因有二:一是中央集权制下华夏古典民主的宪政机制,在汉初政治中迅速恢复、发扬,君臣之间平等相待、彼此纲维诤谏,虽粗鲁如刘邦、惨毒如吕后、仁慈如文帝,品格高下虽不一,皆不能丝毫摇撼这一宪政机制。汉初君主接受群臣规谏等古典宪政制度约束的实际情形,辉耀人伦,史不绝书也。今分别举例,予以诠释之:
宪政机制一:君主接受、采纳群臣规谏。
太史公《史记》列传专设《佞幸列传》记载很多汉天子宠幸美男的南风故事,盖中国自古对异性、同性、双性爱均采自由开放态度,人类性行为出自天然,非程朱理学胡乱鼓吹“存天理灭人欲”可予禁抑也;《史记》称天子身边美男为“佞幸”,非斥其同性爱关系,乃斥其以美貌招财纳贿、干涉帝王施政也。
《史记•樊郦滕灌列传》记载:刘邦因所封异姓王多举兵反叛而病重罢朝,因宠幸男宠而遭群臣斥责。高祖十二年,黥布举兵反叛,刘邦病重,十余日不朝见群臣。樊哙率人排闼而入,见刘邦正枕一宦者高卧!樊哙等人流涕道:“始陛下与臣等起丰、沛,定天下,何其壮也!今天下已定,又何惫也!且陛下病甚,大臣震恐,不见臣等计事,顾独与一宦者绝乎?……”高祖笑而起。
《史记•佞幸列传》曰:“谚曰:力田不如逢年,善仕不如遇合。固无虚言。非独女以色媚,而士宦亦有之。昔以色幸者多矣!至汉兴,高祖至暴抗也,然籍孺以佞幸;孝惠时有闳孺。此两人非有材能,徒以婉佞贵幸,与上卧起,公卿皆因关说。故孝惠时,郎侍中皆冠鵔鸃(锦鸡羽毛),贝带,傅脂粉,化闳、籍之属也。两人徙家安陵。”孺即少男,籍、闳以少年郎官供职内廷,遂受高祖、惠帝宠幸,与君王同床共枕,公卿都要笼络之,所以此“佞幸”之名乃指“佞”君王之意以招财纳贿、干涉朝政,若独“幸”则不仅视为当然,且蔚为风气也。籍孺、闳孺全家因此迁徙惠帝陵邑,食美男奉禄,所以少年郎官皆鲜其服色、美其姿容,渴望君王宠幸也。高祖雄才伟略、暴抗粗鲁,身边不乏美男之爱,创业艰辛之余,更有宦官陪侍之欢,古典中国性爱风俗之开放,可见一斑。汉人一如希腊人,常有同性之爱。因外貌英俊而被赦不死、后功至汉初名将相者,不乏其人:韩信在汉军中坐法当斩,十三人已问斩,轮到韩信,韩信仰视滕公夏侯婴,言“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夏侯婴被韩信之孔武英俊的外貌及奇伟言谈打动,遂释放韩信并荐举于刘邦,乃成一代名将。张苍以宾客幕僚从汉王,坐法当斩,解衣伏质,“身长大,肥白如瓠”,高大白皙如葫芦一般,安国侯、右丞相王陵见而以为“美士”也,遂释之。张苍此后屡立功,受封为北平侯,食邑千二百户,后官至丞相。张苍好律历文学,无书不观,定汉初律历、音律、律令,盖汉代古人精熟于音乐与天文、历法、时令之深邃和谐也。张苍享年百有余岁,可谓善颐养天年者。
汉初名将另有一韩王信,后反叛降匈奴,其后代有韩嫣,美姿容,与汉武帝同窗而相爱,汉武帝贵幸之。与韩王信合传而居史记列传第三十三的传主,名卢绾,与高祖同乡且同日生,颇有“同窗之爱”,常伴刘邦左右,出入卧内,至其亲幸,赏赐极厚,萧何、曹参等不及,受封为长安侯、燕王。晚周秦汉之际,天下纷乱、豪杰并起,青壮年男子或同窗共学而相爱,或军中同榻而生情,本出自然。且中国古典社会对异性爱、同性爱、双性爱等大体一视同仁、十分宽容,绝无基督教一夫一妻制之严限,所以卫灵公内宠南子、外宠弥子瑕,信陵君等晚周名公均蓄男宠,汉文帝宠爱邓通、汉武帝宠爱韩嫣,直至晚清民初,名公巨贤(如郑板桥、毕秋帆等)、普通民众亦好南风,世人以为风流佳话也。
宪政机制二:群臣不奉君主诏令。
汉初名臣有周苛、周昌兄弟,原为秦时泗水卒史,从高祖叛秦。周苛被项羽俘获,毅然就烹,周昌继任御史大夫,后受封为汾阴侯。周昌为人敢直言,丞相萧何、曹参等均自觉不如。一次,周昌入朝奏事,刘邦正拥抱戚姬玩乐,周昌走避,刘邦追上,骑到周昌脖颈上,问:“我何如主也?”周昌答:“陛下桀纣之主也!”刘邦大笑,深敬畏之。刘邦欲废太子,谋立戚姬子赵王如意,群臣争之不得,周昌盛怒,口吃道:“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以为不可,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期不奉诏!”刘邦笑而罢。后更有叔孙通等人以死相谏,只好作罢。群臣不奉君主诏令者,汉唐直至明代,垂为制度法守,即宰相、群臣可封存、驳回君诏之封驳制度也。
宪政机制三:丞相可斩天子近臣。
汉文帝开创汉初“文景之治”的政治局面,乃千古仁慈明君,亦有男宠之爱。邓通本为皇家游船上的摆渡郎,文帝爱幸之,赏赐累万。丞相入朝,邓通居文帝旁,礼仪怠慢。申屠嘉奏事毕,谓文帝曰:“陛下爱幸臣,则富贵之;至于朝廷之礼,不可不肃!”文帝道:“君勿言,吾私之。”意思是“先生不必多言,我私下宠爱而已!”申屠嘉回到丞相府,立即发檄文召邓通到丞相府,不来则问斩。邓通惊恐,到丞相府,免冠、赤足、顿首、谢罪。申屠嘉安坐堂上,不为礼,斥责道:“夫朝廷者,高皇帝之朝廷也。汝为小臣,游戏殿堂之上,大不敬,当斩!来人,推出斩了!”邓通顿首求饶,磕头出血。文帝度测此时丞相已重训邓通,乃派使者持节召邓通,并向丞相谢罪:“此人乃吾弄臣,君饶之!”乃释回。申屠嘉死后被谥为节侯,太史公称赞其“刚毅守节”。
宰相大臣,节操凛凛,在朝议政,严守法度,尊严如此,其维护纲常名教,实则维护华夏古典民主制之宪法机制,足以纲纪天下也。依据汉朝宪政制度,群臣可以规谏天子,非秦朝尊君卑臣之制可比,丞相府发檄文召天子宫中私宠近臣,不仅可以严厉斥罚之,且可予以定罪问斩,丞相府所统领之汉朝文官制度,权力之大,足以抗衡君主权力。而内宠不得干政、太子不得随意废立等朝廷法度,贵为天子者亦不得独断,群臣可“不奉诏”即拒不执行君主诏令,可知“封驳”、“谏诤”、“朝议”等古典民主宪政制度,乃华夏文明兴盛之体制原因也。
7,中华古典宪政:重德爱民,休养生息
汉初华夏古典文明之兴盛,另一大政治原因在于:汉高祖、惠帝、文帝、景帝等,全力推行“修养生息”之英明国策,举凡华夏文明宪法制度之教、治、政、令等四重机制,文帝、景帝一一予以恢复、培植、贯彻,遂重演华夏文明传播之博大秩序:尧舜设置四岳、百官等《尚书》宪法制度,恭己无为以培植百姓财力,大禹等平治水土,全国土地、水利得到养护,万民繁息不尽财物,经济文化昌盛,九州朝贡中央的财税体系得以建立,华夏大一统之宪法体系乃灿然成形;周公垂宪《周礼》、严格节制诸侯赋税财用、休养民生,乃一举开创出西周“成康之治”的文明盛景;汉初君臣,扫荡秦政、与民休息,推行崇农尊儒、深养民德的国策,华夏古典文明之繁盛美景,巍然重现,非但唐宋后世罕匹,举目蛮夷不及,正史艳称其为“文景之治”。
《史记•孝文本纪》曰:孝文皇帝,高祖中子也。……立为代王,都中都(今山西平遥)。太后薄氏子。即位十七年,高后(吕后)八年七月,高后崩。九月,诸吕吕产等欲为乱,以危刘氏,大臣共诛之。谋召立代王……代王问左右郎中令张武等。(张武等以为诈)中尉宋昌进曰:“群臣之议皆非也。夫秦失其政,诸侯豪杰并起,人人自以为得之者以万数,然卒践天子之位者,刘氏也,天下绝望,一矣。高帝封王子弟,地犬牙相制,此所谓磐石之宗也,天下服其强,二矣。汉兴,除秦苛政,约法令,施德惠,人人自安,难动摇,三矣。……故大臣因天下之心而欲迎立大王,大王勿疑也。”……而使宋昌先驰之长安观变。昌至渭桥,丞相以下皆迎。宋昌还报。代王驰至渭桥,群臣拜谒称臣。代王下车拜。太尉(周)勃进曰:“愿请间言。”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太尉乃跪上天子玺符。……(文帝)遂即天子位。
余读《史记》至此,太息而批注曰:宋昌有大臣风节,周勃、张武不及也!夫大臣者,究明天人之际,深察古今之变,进退有度、节操凛凛、傲然难犯,虽太尉周勃诛灭吕氏、迎立代王(文帝)有大功,亦持节不废朝廷公议之宪法礼制,不示天下万民以私相授受之非法!观代王官邸之中尉,有如此节操、见识,则知汉兴享国、法度公开、秩序严密,非侥幸可任天子朝廷、王侯大臣,更不可轻窥华夏古人法纪之严明、官府法制之足以寄托万民福祉也!
文帝一本高祖体恤民众之政风,与群臣深思熟虑地逐步去除暴秦法制之惨酷寡恩,可谓兴利除弊、澄清天下:十二月,上曰:“法者,治之正也,所以禁暴而率善人也,今犯法已论,而使毋罪之父母妻子同产坐之,及为收孥,朕甚不取。其议之。”有司皆曰:“民不能自治,故为法以禁之。相坐坐收,所以累其心,使重犯法,所从来远矣。如故便。”上曰:“朕闻法正则民悫,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导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导,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为暴者也。何以禁之?朕未见其便,其熟计之。”有司皆曰:“陛下加大惠,德甚盛,非臣等所及也。请奉诏书,除收孥诸相坐律令。”
8,汉代宪政法治制度之宽严得宜
文帝精熟于华夏古典民主制之宪法精神:“法者,治之正也,所以禁暴而率善人也……法正则民悫,罪当则民从。且夫牧民而导之善者,吏也。其既不能导,又以不正之法罪之,是反害于民为暴者也。”云云,将华夏法制精神揭示得极其透彻:法制乃政治治理公平正义之表现,法制公平、罚当其罪,民众必拜服之。且人民犯法,牧民导善的官吏也负有责任,官府不能督导人民向善,已经失职,又对犯法者施以连作等“不正之法”,这是暴虐害民之贼政!文帝之政治远见、宪法精神,不受有司蒙蔽、旧制局限而毅然改革更张,其高出固步自封之群臣百僚,不知凡几也!
君臣彼此纲维、上下谏诤、反复计议之华夏古典民主宪政制,在此亦鲜明凸现:君臣熟计深谋之法,最终以天子诏书名义下达,朝廷奋然更张,秉承华夏民主制之宪法精神与人道主义准则,毅然去除承袭自战国、暴秦刑律“连坐罪”诸法条,为天下万民树立起公平正义之良善法制与政治治理之人道精神,大汉勃兴,岂不顺理成章地印证了孔子“政者正也”之千古明训耶!
文帝即位元年十二月就去除秦连坐等恶法,示天下以宽仁;转年正月,采纳群臣建议,立太子以定储君之位。起初,文帝援引华夏古典民主制之“选举禅让法”而拒绝立太子:“朕既不德,上帝神明未歆享,天下人民未有嗛(惬)志。今纵不能博求天下贤圣有德之人而禅天下焉,而曰豫建天子,是重吾不德也。谓天下何?”群臣再请,文帝曰:“诸侯王宗室昆弟有功臣,多贤及有德义者,若举有德以陪朕之不能终,是社稷之灵、天下之福也。今不选举焉,而曰必子,人其以朕为忘贤有德者而专于子,非所以忧天下也。朕甚不取也。”
由此可知,华夏古典民主宪政制,经历了大同推举禅让制、联邦王制和中央集权制等三种成熟的宪政文治形态,至汉代,天子世袭而宰相以下文武官员实行选举制的宪法机制,自夏商以来沿袭两千多年,虽在当时无法再恢复大同推举、普选天子的制度,但其“天下为公、选贤与能”的宪法精神却沿袭不改、贯穿始终,所以文帝以不能选举天子、禅让天下为“不德”,其“公天下”之古典宪政民主精神,在汉代文治政府、选举文官以治理天下的宪法机制上获得具体体现。
群臣援引殷周古制以及高祖分封之宪法精神与政治稳定之考量,告谕文帝:“古者殷周有国,治安皆千余岁,古之有天下者莫长焉,用此道也。立嗣必子,所从来远矣。……子孙继嗣,世世弗绝,天下之大义也,故高帝设之以抚海内。今释宜建而更选于诸侯及宗室,非高帝之志也。更议不宜。”此番群臣所言,合乎华夏文明日益中央集权化的政治实际,文帝所引尧舜大同时代联邦诸侯、万民公推普选天子的禅让制度反而不合时宜,群臣意见十分鲜明:天子所言“不宜”!文帝幡然了悟、从谏如流,遂建太子。
依据三代以来中华古典宪政制度,天子世袭而文官普选,华夏古典民主制之稳定有序,靠天子世袭制;华夏古典民主制之权力公平流动、选贤与能,靠文官普选之荐举、察举、科举体制,两相匹配、动静有常,华夏大一统文明,敬天保民、繁盛无双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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