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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雪绯:《驴得水》业障重重怎么普渡众生
田雪绯
2018年03月23日

话剧《驴得水》和电影《驴得水》给人的直观感受完全相反。

这种不同感受主要来源于张一曼老师用让人“心痒痒”的唱腔唱出的“我要美丽的衣裳”穿到了谁身上。民国时期三民小学几个心怀乡村教育的老师,“为解决教育经费不足”向上虚报出驴老师,每月所得空饷资金张一曼老师都在账本上记了账:裴魁山的理发,孙校长的眼镜,还有张一曼的布料等等。这在话剧和电影中都是一致的,没有什么分别,区别只在于布料做成衣服后的使用方法不同,给人的观感就不那么一样了。

电影中,张一曼老师剪裁好风格鲜明的衣服,想象中将小村几个灰暗的老师打扮得像花朵一样,衬托着裁衣人触目惊心的死亡。难怪观众看完了直接说“我就是喜欢这个荡妇”。更高深的影评人则说,她哪里是荡妇,张一曼在那个年代“女性意识的觉醒”“是中国女性解放的先驱”是划时代的追求自由的女性。这真有点让人不理解,演员王某强的前妻马同学以及夜不归宿的李小璐会不会追问,大众为什么双重标准?

好在在大家忙着为中国好荡妇张一曼鸣不平,叫屈,为“解放先驱”心痛的时候,3月中旬,话剧版《驴得水》风尘仆仆赶到哈尔滨大剧院,急切地告诉大家,电影的主题原来并不是旨在树立张一曼这样“中国好荡妇”的样本,而是想发出校长女儿佳佳的诘问:为了教育人,你们怎么自己都不像人了,连牲口都不如了。

事儿还是这个事儿,但是演员的着力点显然不同。话剧中没有交待布料的去向,想必是成了张一曼包裹自己身上那些曲线玲珑的旗袍了。没有为团队裁出夸张的华丽衣服,张一曼在电影里的那点可爱荡然无存,变成了彻底的淫荡令人生厌。她甚至不需要任何铺垫,手就直接摸向了人家的下半身,来者不拒,不加选择地尝试去“睡服”。

民国时代某地的这个小学,仅有的两个学生,支撑着各自心怀鬼胎(噢,不对,是心怀远大理想)的五个人来到荒凉得吃水都成问题的地方,实现一个冠冕堂皇的目标:解决乡村“贪私弱愚”的教育问题。为了这么一个宏大叙事,孙校长有个著名的理论:“办大事者不拘小节”。高大上的世界观配上这个方法论,让“不拘小节”愈演愈烈,从最初的申报假的驴得水老师工资,到找几个村民假冒一下学生,到纵容张一曼去“睡服”铜匠冒充驴老师,到最终逼自己的女儿和铜匠结婚。结果是驴子被杀,张一曼死亡,女儿出走,特派员进监狱受调查,美国人喊出了“Incredible China”。

明白几个人“贪私弱愚”的劣根性,就明白为什么“睡服”和“枪权”这两个通行证能在这样贫穷的小学校成为绝对的潜规则,睡都不服,枪说话,好使!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看上去一脑门子愤青状的周铁男,前一秒钟还慷慨陈词,听到枪响后一秒钟直接双膝跪地成为“粪青”,骨头比谁都软。贫困,缺水,物资匮乏,这些艰苦的外在条件,在他们五个人的手里无非都是实现自己小利益、小私心的润滑剂,让他们在增加了道德优越感的同时,能更好地对外界谈判。曾经的交际花张一曼能够脱胎换骨到学校教书育人,经历了造假风波还能坐稳位置的孙校长,他们的背后还有无数让人想象的空间。

办大事者不拘小节,不仅让理想跌落成手段,也直接将五个人自身的“小”从皮袍里榨了出来:原来他们口口声声需要解决的“贪私弱愚”问题恰恰是在他们五个人自己的身上!一个业障重重却偏摆出了普渡众生的团队,就这样泥菩萨过河终于自身难保了。

“办大事者不拘小节”,从某种程度上,在越是高蹈的理想主义者那里,越是将这句话挂在嘴边,奉为行事圭臬,当然了,结果同样是前四个字没有实现,后四个字变本加厉地进行。

至于为“中国好荡妇”张一曼叫屈,那才真是观众们感情泛滥,没事儿闲的,还不如学习驴老师老实挑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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