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华民族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根据历代文献记载,自公元前7世纪至公元20世纪,我国发生较大规模的瘟疫达700多次,如东汉末期不到50的时间里,死于疾疫达1500万人以上;又如公元1232年汴京大疫,50天内竟然死了95万人。因此,从政治、经济、军事和文化的视角来研究传染病对中国历史的冲击和影响,并探寻其规律和特点,为当代和未来的传染病防治工作提供历史的借鉴,具有极其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积极的现实意义。
中国古代关于瘟疫的防治,正是建立在丰富的实证治疗基础之上。无论是伤寒、温病还是风温、毒疫(包括了鼠疫、霍乱、麻疹、天花等烈性传染病),都是通过中医药的防控手段与诊疗措施,从而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和治疗。中医的早期介入、早期预防、早期治疗和早期康复是必不可少的重要手段与举措。
一、古代关于瘟疫防控与治疗措施
战争、疾病和自然灾害是危害人类生命的三大重要因素。特别是烈性传染病对历代的政治、经济和文化都产生了许多负面的影响,直接造成了管理的失控、经济的萧条和文化的衰退。因此,历代封建王朝对于防疫与救灾工作都非常重要。
古代对瘟疫的防控与治疗主要有五种方法:
一是地域隔离。即将防病的村镇单独划片隔离,限制人口的进出,疫区内又将病人以家庭、家族和村落为单元,单独隔离在庙宇、祠堂、闲房和草屋。
二是官方施药。即官府配好药方并煮成汤药,让疫区所有的人群趁热服下,此法一直持续到瘟疫消失为止,如苏轼从高僧所得并献出的圣散子方,即是当时防治瘟疫的良药,史称“活人无数”。
三是慈善收治。古代的慈善收治有两种情况,第一是寺院收容与救治,因为只有寺院才有比较大的空间和能力,而且寺院大多远离村镇,大面积感染的风险比较小;第二是具有善心的乡绅与大户,利用自己的别院和空余房屋用于爱心救助。
四是民间自救。民间自救分为自我救治、家族救治、邻里互助。由于古代医疗卫生条件比较落后,许多家庭都掌握了一些民间草药和单验秘方,因此,在遇到危机的时候,也可通过应用中草药以达自救和救人。
五是民俗防控。古代有许多优秀的防疫民俗与守正传统,对于瘟疫的预防与治疗起到正向的推动作用。如古代民间的防毒香囊、防疫药酒(如古代湖北人常服的椒浆酒、雄黄酒等)、治瘴茶饮、养生药膳、庭院花草等养生防疫习俗,都在应急中发挥出一定的作用。
二、新冠肺炎疫情的早期应对与反思
中西医携手奋进,共同防控疫情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西医还是中医,能把病治好就是好医, 在这关键的时刻,更应该提倡中医西结合、中医医融合、中西医发挥出各自的优势和特色。
从前方和网络传来的事实证明,中医和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法,确实起到了很好的临床疗效。同时在很大的程度上减轻了人们的恐慌心理和治疗方法缺失的等一系列的问题。
就拿2003年非典来说吧。根据大数据的统计显示:当年全球累计非典病例8422人,涉及32个国家和地区。这其中,中国大陆:5327人,死亡349人,死亡率 6.6%; 中国香港:1755人,死亡300人,死亡率17.1%;中国台湾:655人,死亡180人, 死亡率 27.1%;加拿大:251人,死亡41人,死亡率16.3%;新加坡:238人,死亡33人,死亡率13.9%。从上述的数据可以看出,中国大陆应用中西医结合的手段进行治疗,疗效最好、死亡率最低。
在任何的灾难面前,我们要选择的是以最大化的手段控制灾难和疫情,而不是人为地划分姓“中”还是姓“西”,更不应该剥夺中医的话语权。
三、中医防治方案的现实与历史考量
之所以讲“考量”,是因为这是一个积极的方案,中西医结合是最佳的方案。
我所说的中医方案,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隔离。中医面对重大疫情,也提倡隔离,而是越早越好。对于防护服、隔离房、救护车本身没有中西之分,西医可以用,中医也可以用。而且集中隔离、村落隔离、家庭隔离自古有之。
第二,消毒。中医的消毒,首选艾叶、菖蒲汤液和酒精交替喷洒。酒精不是西医的专利,用酒精作为消毒剂,早在 2000 多年前即有之。同时还可配合撒石灰粉与雄黄粉,作为室外隐蔽处的辅助消毒。
第三,服药。中医可以做到无病预防、有病治疗的效果。根据当年的五运六气、季节气候、疫情症状等,指定一系列的防治措施。未发病时(包括潜伏期),可服用预防瘟疫的汤药(如桑菊饮、银翘散、麻杏石甘汤、清瘟败毒散等,以名家处方为准)或丹药(如避瘟丹、解毒丹之类)。在治疗上,可丸散膏丹、汤液药饮、针灸推拿、食疗药膳、喷喉滴鼻、药浴香薰等多种方法综合应用。
中医有的是治法, 就看你会不会用、敢不敢用、善不善用。
中医有100多种剂型,汤药只是其中的一种,将汤药等同于中医这是非常错误的。用汤药来治疗,当然是十分重要的选项,但丸剂、散剂、膏剂、洗剂、滴眼、滴鼻、喷喉、艾灸、针刺、推拿、药膳等也各有优势和特色。说无药可治者,是对中医的无知、轻视和误解。
第四,香疗。中医对于瘟疫的预防,十分注重香药本草和芳香产品的使用。用于配置防治瘟疫的芳香药物常用有沉香、麝香、安息香、檀香、藿香、砂仁、佩兰、苍术、川芎等,可用于熏香衣物、可用于配置香囊、还可用于制成各种挂件,还可磨成悬浮液口服等等。
第五,急救。有人说:中医只能治疗慢性病,救不了急、治不了疫。这是对中医最大的误解。因为中医不仅能救急,更能治疫。对于昏迷的病人,可以用安宫牛黄丸等融化鼻饲,可以用针灸治疗,可以用中药喷雾剂、中药舌下含片等方法综合治疗。醒后可以用上述的其他方法进行综合调理。
第六,心疗。“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瘟疫有“虚邪贼风”所致,也有心气虚弱成为了易感人群。也有轻症患者因为过度的精神压力甚至精神崩溃而一些千里,成为了不治之症。因此心质的调节、精神疏导和身心的治疗成为新冠肺炎十分重要的治疗手段。新冠肺炎被隔离的患者或疑似患者,现在最需要是心灵的慰藉和心理的疏导,试想,如果武汉被隔离的人员都有一条或多条关心、关爱与调理的热线电话,那对疾病的康复将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西医是治疗人的疾病,中医是治疗生病的人,其中心质的调理与治疗显得十分的重要。
第七,其他。其他还有藏医、苗医等民族医药和宗教、民俗等其他手段和方法, 所有这些特殊的防控措施,在特点的人群背景中可以起到积极的治疗效果。
总之,中医根据五运六气等方法对瘟疫流行病学的分析,通过辨证论治对疾病的诊断和治疗,运用芳香开窍、芳香解毒与芳香化湿气等方法开展疾病的预防。所有这些,构筑了中医防治瘟疫的独特措施和体系,也是疫情防控不可或缺的手段和方法。
作者简介:李良松,北京中医药大学国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