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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时期,艺术何用?
说天下
2020年03月18日

疫情居家,有了时间,可以读书画画喝茶听乐,好似反合我的性情。每日关注疫情动态,却让原本期望有时间居家享受自在生活的现实来到时却又比忙碌的工作更加让人疲惫心倦,连续几日象失了自己的生活,却又万分的悲哀伤感和充满无助的思绪无处发 声又远比失了自己的生活更加孤苦。每时都有写些文字的欲望,提笔又觉出一切的无意义和自寻烦恼来。这样的念头一起,就无可写的东西了,想写的多半属于非议,不想写的又更让我远离。只好从朋友的信息中去消耗自己无目的究竟。

麻木与惜生是这段时间的主调,好似除了这以外,我的生活与曾经希望拥有些时间给自己的盼望毫无关系,陌生到有时需深深吸气才能帮助我的呼吸趋于正常。这样的日子好象在20多天后才开始缓解,不是因为想通了,不是因为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慢慢适应了,而是自己作为一个生命在面对重大事件中的微不足道甚至可有可无的现实。毕竟,再忧伤这天地无常与想不通一些违背常理和好似不该发生的事终究是隔三差五的发生了,关键是当思想中百思不得其解的事大大小小已经不是个例时我就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情绪波动而转向生活本身。普通人的生命于繁华 似锦的时代既然没有什么关系,就只能自己让自己尽可能脱离这个虚 华而回现实的居家自保平安。但人又是不安分的,看似简单的只是想平安的过日子也不容易。

而我的恐 惧和忧愁则来源于死亡人数,因为这个数字的背后都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他们才是灾难的真正承担者。我们常常会用感同身受来表达我们对身处悲伤与灾 难中的人的同情与安慰,但其实我们面对今日的武汉是无权说出这样的话,对他们来说,感同身受是无法体验的。

时间好似能改变一切,但却改变不了生活中的日复一日。这些天最觉得每个人的生活无论怎样精心与谨慎都不可能是安排着的,生活本身绝对是任性而随意的,甚至是意外的。我们用各种辛勤与付出在人生之路上本分的劳作,为社会贮存资源和素质,还没有从中享受到结果,一次由意外带来的碰触,就直接快健到结尾。这才是疫情的未知与复杂所带来的一切不确定性的恐 惧,快捷键在疾情期随时有意外替你按下。

我无法看在一线的医护人员的面容和眼神,心痛!这些超负荷工作的人们每天在体能、心理和精神的极限线上持续劳累。太多媒体说他们是英雄,守护生命的天使,但我知道他们没有时间关心这个,他们在用他们身心的极限在扛,有的人扛不过了,他们连送别的机会和哭一场的时间都没有。平安回家是他们和他们的家人最基本也是最大的心愿,我心里一直用祈愿伴随着他们。

我觉得自己不象过去那样容易闲静,看书到是手不释卷,却难于安心,读着读着就放下了,但几秒种后又捡起来继续翻,翻着也是心不在焉。画画到是实实在在让自己沉浸在另外的世界里,几张大画让自己有些体乏却也让我有了难得的心理休息。

非常时期,艺术何用?也是会时常出现的在自己的心里。其实艺术的意义是在日常,灾难当中的艺术家往往是无措的,我和我许多的朋友只会在作品中体现悲伤与悲怆、困惑与迷茫、无辜与无助,所有这些都是生命最基础的本能反应,这样的作品既不美也不太可能是这个时候需要的正 能量,但这就象日记一样,于已有些意义吧。我迷上了反反复复与干干湿湿间来回画大画,一张纸不知被折磨成啥样,叠加再叠加,画面全是有意无意的痕迹,好似这样才让我觉得我的情感与时间真正附着在画的里面。这样的作品积水成渊时才能成为我自己的疫情之鉴。就算是这样,我也并不觉得我的艺术对他人有何意义。

经历过非典,怎么会再次很快的又经历一次更重更大的疫情疾苦,这说明我们在灾难中没有学到什么,一个现代人和现代社会,经历怎样的灾难都不怕,怕就怕没有记性,这是群体失去进化的表征,而容易失忆才是容易娱乐至死的我们可以得过且过的“法宝”。疫情已经检验出许多虚 象与虚 华,一个口罩足于写成厚厚的书。在这样的大灾面前,每个人居着家,却无时无刻不关心着武汉,不关心着周边的疫情,也同样接受着一切人性的自我拷问。武汉承受的恐 惧、不安及太多家庭的生离死别是无法随时间淡忘的。但我还是希望时间能快速移动,希望这样的日子早点过去。好在近日的数字在趋缓,这是唯一让我觉得居家可值。

生活是永恒的,生活中突遭变故的个体又是脆弱的,而生活中的生命却又是极其顽强的,如春天的藤。

(白明)

(江西余干人、艺术家、作家。清华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陶瓷艺术系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陶瓷艺术委员主任。)

【责任编辑:许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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