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南海各方行为宣言》（以下简称《宣言》）签署二十周年。2002年，中国与东盟各国政府代表在柬埔寨金边签署《宣言》。作为中国与东盟国家在地区层面处理南海问题的首份政治文件，这份宣言意义重大。它不仅凝聚了地区国家共同维护南海稳定的政治共识，指明了通过对话协商解决南海争议的基本路径，提升了中国和东盟国家的政治互信，也为南海构建持久和平、合作共赢、规则治理的海洋秩序提供了基础和依据。

回顾过去的二十年，南海地区局势虽受到各种干扰，南海问题国际化和复杂化程度亦不断上升，但当事国之间的海上摩擦在《宣言》框架下得到妥善解决，迄今为止未爆发严重的国际冲突。2016年菲律宾“南海仲裁案”直接挑战《宣言》第四条关于由直接有关国家通过友好磋商和谈判以和平方式解决领土和管辖权争议的规定，引起了地区局势紧张，南海和平稳定受到扰乱。但不久之后，中国与东盟国家外长发表关于全面有效落实《宣言》的联合声明，重申《宣言》在维护地区和平稳定中发挥的重要作用，促使南海问题重回正轨。事实证明，南海争议盘根错节，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当事国只有坚持《宣言》所确定的政治共识和解决路径，才能有效管控分歧，维护好南海和平与安宁。

《宣言》的签署和落实有力地提升了中国和东盟国家的政治互信，为中国东盟关系深入发展并全面升级奠定了坚实基础。《宣言》的达成和签署本身就是中国与东盟国家建立互信的重要举措之一，是中国东盟关系不断发展成熟的真实写照。《宣言》中所确立的宗旨、目标、原则和路径，深刻反映了中国和东盟国家为管控分歧进行自我克制和行为约束的规则意识和政治智慧。多年来中国和东盟国家坚决维护《宣言》的权威性，积极推动《宣言》落实，使《宣言》的政治约束力和规范性得以延续和巩固。

《宣言》为中国和东盟国家开展海上务实合作提供了重要平台。《宣言》明确提出在争议解决之前，各方本着合作与谅解的精神，寻求建立相互信任的途径，包括在海洋环保、海洋科研、海上航行和通道安全、海上搜救、打击跨国犯罪等领域加强务实合作。多年来，中国和东盟国家在落实《宣言》框架下，取得了众多合作成果：达成了环保合作领导人宣言，建立了应对海上紧急事态外交高官热线平台，推动在南海适用《海上意外相遇规则》，举办了海洋防灾减灾、海洋生态环境与监测、海洋科学研究、海上执法机构合作等一系列研讨、培训和推演项目。

2013年，中国和东盟国家正式启动“南海行为准则”磋商，这是地区国家在《宣言》基础上，迈向南海规则治理和海上秩序构建的关键一步。近十年来，中国和东盟国家为推动“准则”磋商付出了大量努力，取得了积极进展。2017年各方达成“准则”框架，进一步表明了中国和东盟国家管控南海争议、缓和南海局势、积极推进“准则”磋商意愿和决心。这之后，各方顺利启动“准则”案文磋商，并在新冠疫情暴发以来，继续以灵活务实方式推进磋商进程。从《宣言》到“准则”，各方共同的愿景是要将《宣言》所确立的行为规则进一步具体化、规范化，使之更具实质内容、更为行之有效，使之成为《宣言》的加强版和升级版。“准则”磋商的继续推进，将有助于为世界树立起即便存在主权争议，当事国仍能保持克制和务实合作、并通过规则治理来管控南海争议的成功典范。

中国作为南海当事国和地区负责任大国，始终坚持《宣言》作为南海和平稳定之锚的重要作用，积极、有效、主动地落实《宣言》，努力推动“准则”磋商进程，为地区国家提供公共产品和海上务实合作条件。着眼未来，中国和东盟国家应以《宣言》签署二十周年为契机，从南海地区二十年的和平、合作和发展繁荣中总结经验和汲取教训，坚持《宣言》的精神和原则，正确看待分歧，坚决排除干扰，以和平方式管控分歧，以规则治理共建秩序，共同推动南海成为和平、友谊、合作之海。

（作者系外交学院亚洲研究所副研究员、边海治理研究中心主任 吴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