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9月29日，中日双方签署《中日联合声明》，标志着中日邦交正常化。50年来，两国经贸合作实现了长足发展，形成了互惠互补、互利共赢的良好局面，为地区和世界的发展注入了活力。如今，两国贸易额已从邦交正常化之初的每年10多亿美元，发展到3000多亿美元的高水平。疫情下，2021年中日贸易仍逆势增长，彰显了合作韧性。50年间，经贸在推动两国关系发展方面发挥了哪些作用？未来将呈现出哪些新特点？面对下一个50年，两国应如何进一步加强经贸合作？对此，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商务部原副部长魏建国在接受《人民中国》记者专访时发表了以下精彩观点。
2015-2020年中日货物贸易发展状况（来源：《对外投资合作国别（地区）指南日本（2021年版）》）
从中日经贸关系折射出两国友好的推动力
50年来，经贸关系始终都是中日关系的压舱石和稳定器，这是双方政府、企业及民间友好人士共同努力的结果。不论两国是“政冷经热”，还是“政冷经冷”，丰田、伊藤忠等日本大型企业，以及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日本贸易促进会等组织都通过经贸合作为推动两国政治发展和人民友好做出了不懈努力。他们坚持每年率大型代表团访问中国，仅我参与接待过的访问团就有20多次。
值得强调的是，中日关系的健康发展离不开一些高层人士的推动。比如，日本前首相福田康夫就是一位非常令人尊敬的中日友好促进者。我是在一次陪同贾庆林主席访问日本期间，结识福田康夫先生的。尽管那次访问过程中发生一些变化，但在他的努力下，最终取得了圆满成功。后来，福田康夫先生担任博鳌亚洲论坛理事长，我当时是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理事长曾培炎的助手，彼此建立起密切的联系。在福田康夫先生的推动下，中日双方经贸界人士的交流，特别是国经中心与日本经团联每年的高层对话，得到了中日两国领导人的重视。可以说，这些都是他不懈努力的结果。
连续多年参加“北京-东京论坛”的日本前首相福田康夫
我身边还有很多日本友好人士，他们为推动中日友好默默无闻地做出了很多重要贡献。令人敬佩的是，他们始终都坚定秉持着“中日友好一定会推动两国经贸合作走向共赢”这个信念。在加强中日友好方面任重而道远，我们需要以他们为榜样。
中日经贸关系有可能发生的三个转变
我始终认为，中日双方的经贸合作互补性非常强，经贸关系将成为推动两国关系发展的“定海神针”。过去，日本搭上中国改革开放的快车，在中国投资建设了很多工厂，对双方经贸合作走向共赢发挥了促进作用。尽管当前全球疫情面临不确定因素，世界经济复苏乏力，但我认为今年双边贸易额很可能会达到4000亿美元甚至更多。整体来看，未来5到10年，中日经贸关系会随着世界贸易形势的发展呈现出以下三个突出转变。
首先，日本大部分企业可能会从投资转口型变成投资市场型。以前，日本的对华投资大部分都是转口，但后来转口越来越少。一些日本朋友曾跟我说，日本企业不会撤出中国，他们现在希望“在中国生产、就在中国销售”。未来的中国将有7亿中产阶层，他们会成为全球生产资料和生活消费品的最大市场，所以日本希望在中国生产、在中国销售，这也是资本追求高效运作的一种方式：资本愿意把工厂建在离市场最近的地方，以减少物流成本。
2022年中国国际服务贸易交易会上，日本展台吸引了众多观众参观并直接扫码下单（摄影：顾思骐/亚太中心）
其次，中日企业间的合作可能从大企业逐渐转向中小企业。日本的一些“隐形冠军”企业在高精尖技术等发面有着突出的工匠精神。中国现在也提倡中小企业走向专精特新，即要培养大量的“隐形冠军”。这是两国中小企业的优势互补之处。
日本中小企业将进一步迈向中国市场，同中国的民营企业加强合作。从经济理论上来讲，“隐形冠军”需要一个独特的营商环境，以不断提高其专业化程度，而且这些企业一定要找一个拥有更好的全球化战略的市场。目前，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市场只有中国市场。中国市场可以满足具备工匠精神的“隐形冠军”企业所需要的专业化的营商环境，而且中国产业链的完整性是全球最大、最好的，部门最全、能力最全的中国制造业链条甚至可以做到无缝衔接。这正是日本中小“隐形企业”所需要的市场全球化战略。所以，两国中小企业在这点上一拍即合，这与50年来两国大企业间的合作是不同的。
截至目前，中日韩三国还没有签订自由贸易协定，虽然中韩两国已达成双边自贸协定，但中日、日韩之间都还没有。所以，第三个转变就是，RCEP将成为中日韩自贸协定签订的“热身”和前奏。比如在关税减让方面，今年RCEP生效后，中国从日本进口的很多汽车零部件都会减为零关税，因此很多在华日本车企就可以此降低生产成本、减轻竞争压力。而且，随着RCEP的生效，日本的化妆品、饮料、肉类制品等也将会越来越受欢迎。
《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协议(RCEP)》于今年1月1日生效，中日首次达成双边关税减让安排。图为中国超市的日本商品
此外，中日两国还要在第三方市场扩大方面开展更多工作。在整个“一带一路”第三方合作中，中日两国可以说是签约最多、金额最大、成效最好的合作伙伴。我认为，日本很有潜力，能够继续做好这项工作。
维护中日关系向前发展所要遵循的原则
不论是共同抗击疫情，还是在推动经济复苏、应对气候变化和粮食危机、开展扶贫事业、共建“一带一路”、发展低碳经济等方面，中日两国的合作都将发挥重要作用。希望日本能够借助中国的发展，进一步加强双边全面的、全方位的经贸合作。未来50年，发展中日经贸关系依然要遵从相互尊重、平等对待、合作共赢、高度发展的原则。这是两国邦交正常化50年来所遵循的原则。事实证明，这个原则为中日经贸合作奠定了坚实基础，未来这个原则也会推动中日经贸关系继续迈上新的台阶。
魏建国
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商务部原副部长
采访、编辑：续昕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