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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眉出剑》第五十六章 段云鹏再潜入大陆
王永利
2022年10月11日

1

1950年秋的一天,身在台湾的段云鹏,忽然在毛人凤的引荐下,受到蒋介石的召见。蒋介石说:“反攻大陆,是党国的当务之急。国际上包括我们内部,很多人都认为党国输了,认为我蒋中正输了。很多人蜗居台湾,士气低落。其实,党国没有输,我蒋中正没有输。我们从大陆带来的财富、人才、设备、国宝,就是为了东山再起。你,段云鹏,身怀绝技,要作为反攻大陆的急先锋。潜回大陆去,我提升你为上校组长,专门负责北平天津一带的行动情报工作。为我们大规模反攻大陆作为先导!”

总裁亲自接见和嘱托,段云鹏对此感激涕零,表示决心大干一场,哪怕杀身成仁也要报效蒋介石、毛人凤的知遇之恩。

蒋介石离开大陆败走台湾确实带走了大批黄金。蒋介石运往台湾的黄金来源主要是1948年以发行金圆券为名,通过半强制的手段强迫民间交出的私藏黄金,可以说是搜刮、劫掠而来。导致上海解放前夕,中央银行门前人山人海,数万人都在抢着兑换黄金。这些情绪失控的市民不顾一切地涌入银行,争抢、冲撞、踩踏,导致了死7人、伤57人的黄金挤兑惨案。蒋经国在其《风雨中的宁静》一书中写道“每一个铜钱敲开来都是血。铜板敲出来都是血,何况是黄金?”

1945年国民党从日本人手中接收台湾时,台湾只有600万人口,但到了1949年国民政府的节节退败,台湾成为了蒋介石最后的栖身之所,涌入台湾的人口也在短短的三年时间里激增了将近200万人,生活资料严重匮乏。为了稳定台湾的经济,国民党当局吸取了金圆券崩溃的教训,1949年6月15日台湾省当局公布“台湾币制改革方案”,正式发行新台币。规定民众可以将新台币存入台湾银行的储蓄账户,到期会连本带利的付给黄金。用金灿灿的黄金来取信于人,换取台湾民众的信任。这一招果然稳定了台湾的局势,1949年蒋介石当局从大陆运往台湾的国库黄金,总数在400万两左右,再加上大量的白银,折合成黄金,也相当于400万两黄金。两项合计总计价值800万两黄金。但是,从大陆运往台湾的这批黄金在1950年9月基本上就已花光。段云鹏每月才拿30几块美金。即使提升为上校,美金不过增加十块而已。

所有来到台湾的老兵,都惶惶不可终日。“反攻大陆”是蒋介石政权在台北秘密制定的计划, 又称所谓“反共复国”、“国光计划”。也是一厢情愿的计划。美国人不批准,蒋介石就偷偷摸摸地干。

段云鹏就成为这个计划中的一枚棋子。经过了一系列准备,很快,段云鹏又化名“李永年”再次以上海鞋商身份潜回天津。找到了落脚点,准备和他发展的特务联系。天津毕竟是港口城市,商业发达,大小船只每天进出港,飞机航班频繁起降。

11月,正是螃蟹黄满肉肥的时候。这座港口城市,到处弥漫着煮螃蟹的河鲜、海鲜味道。宋代岳珂有诗云:“无肠公子郭索君,横行湖海剑戟群。紫髯绿壳琥珀髓,以不负腹夸将军。酒船拍浮老子惯,咀嚼两螯仍把玩。庐山对此眼倍青,原从公子醉复醒。”

段云鹏对天津人这种生活节奏十分熟悉,回家的感觉真好。在台湾,他总有一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感觉。宝岛台湾荒蛮,他这个大陆人,很不习惯那里的潮湿和高温高热。还是天津和北京凉爽,四季分明,人的生活规律和农时相对应,霜降前后,家家买来红彤彤的柿子,晒在朝阳的窗台上,红彤彤一片,看着就喜庆。

几杯热黄酒下肚,再吃上蟹黄满满的大螃蟹。段云鹏很是满足。要是不回台湾有多好!他心里这么想。甚至羡慕天津人,每个人都安居乐业,享受生活的安逸和自在。

此次来天津,段云鹏是有如意算盘的。原来不久前,他曾在香港培训了来自天津的两大干将,一个叫王明五、另一个叫乔振东。

王明五,河北省武清县人,解放前历任国民党十六军上尉司书、天津水上保警队大队长、保密局北平站行动组员等职,为保密局北平站行动组段云鹏和崔铎的有力帮凶,手下有一伙儿效忠他的特务,都是些心狠手毒的亡命徒。他平时喜好饮酒,时常喝得酩酊大醉,不醒人事,人称“迷糊”。解放前夕来到天津,住在南市的叔叔家,在泰康商场以经营古玩字画作掩护。

乔振东,河北省定兴县人,1947年经人介绍成为国民党军统特务。乔振东解放前夕移居天津集贤里,在国民党保密局天津特务头子吴景中、张培英领导下,从事特务情报活动。但是吴景中一直看不上眼这个小混混,认为乔振东除了好色贪财,一点“家国意识”都没有。郁郁不得志的乔振东,在一个饭局上认识了段云鹏和崔铎。段云鹏带领徒弟“赛金豹”崔铎,负责京津两地的中统和军统的联系,执行暗杀任务。乔振东早就听说过这两个人轻功厉害,是天下第一和第二的,就跪下拜师,从此成为段云鹏门下的小兄弟之一。

段云鹏撤离到台湾后,两眼一抹黑,手下没有人。段云鹏的徒弟崔铎“赛金豹”前不久被北京公安局的赵万刚在前门附近抓获,后经过审判被枪毙。没有了铁杆助手,段云鹏只好“矬子里拔将军”。蒋介石和毛人凤让他当反攻大陆的急先锋,就必须召集熟手。于是,他在香港设立办事处,把京津两地潜伏的手下的特务逐个在他的脑海里掂量来,掂量去,仔细筛了一遍。只有王明五和乔振东还可以“拉来黄牛当马骑——凑合事”。王明五跟随自己多年,不但了解而且信得过;选择乔振东是因为他也曾拜师门下,还不为共产党所注意。不过,他对乔振东还是觉得有点“烂泥糊不上墙”,十分不放心。于是,决定让他二人到香港,接受考验和培训。怕他们俩不能来,还给他们二人各写了一封密信,并寄去了路费。

王明五、乔振东接受段云鹏的密信和路费后,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手舞足蹈,终于盼到“知遇之恩”的“伯乐”了,开始四处活动,广泛收集人民政府情报,准备去香港时给段云鹏的见面礼。王明五积极联络天津和北平潜伏的敌特分子,发展对共产党不满的敌对分子,组织拼凑反革命组织班底——“华北反共救国军”。在建设路上的世界商场找到了以摊贩身份做掩护、曾任国民党十一战区长官部副官的宋世元。天津解放后,宋世元不但不向政府登记,还造谣惑众,声言“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共产党长不了”、“在人民政府之下永远没有出路”等反动言论。一见王明五来联络他,二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听说是段云鹏亲自指挥之后,宋世元想赢得赏识,介绍四五个人加入华北反共救国军。

很快,王明五、乔振东来到香港。在港期间,段云鹏亲自对乔振东进行特殊训练,教授新式爆破技术。交待他回到天津后,要听从王明五的指挥,如果在行动中被捕,一定要严守组织纪律,绝不能泄露机密、供出同伙。如果做了叛徒,定会被黑枪打死。交给王明五的任务是:回津后,立即设法搞到硫化钾,然后交给乔实施爆破,千方百计协助乔振东完成任务。

这些特务们密谋许久,最后研究确定了天津方面的爆破目标是:东站、北站、第三发电厂、百货公司、新华书店、美琪影院、国光影院、新华戏院。在北京可爆炸西单影院、前门火车站和大栅栏商业一条街。如果爆炸成功,段云鹏将给他们二人巨额奖励,还将上报毛人凤和蒋介石,给二人加爵位晋官级。

段云鹏最后指令道:“爆破时间定在9月30日,目的是扰乱共产党国庆节日的庆祝活动,制造恐怖气氛,让老百姓不敢参与游行、集会等庆祝活动。如果戒备森严,无从下手,那么就改在10月3日,那时,各种庆祝活动均已结束,会出现短暂的松懈和麻痹,搞爆破活动相对容易些。”临行前,段云鹏给了他们1400元港币的特务活动经费。

王明五和乔振东回到天津后,很快就发报给段云鹏,号称已经组织起来了在北京和天津的特务共计近五十人,制作了简易定时炸弹,准备在十月一日前后爆炸,让共产党过不好国庆节。

可是,段云鹏在10月1日前后,并没有等到天津和北京爆炸的消息,这两个人就像“泥牛入海”。此次段云鹏来天津,就是想问问这两个家伙为什么拿了钱不干事。

2

吃完了饭,段云鹏到河东区津塘路与龙潭路交口泡温泉,这家温泉店是日本人占领天津时创建起来的,这里整体环境非常简洁,以木色为主,让人觉得非常舒缓。温泉池很干净,种类也多,有“香柏浴”“石板浴”和“四季养生药浴”等等。段云鹏泡了两个多小时温泉,舒服极了。直到很晚,才回到落脚点,位于和平区的公寓楼。路过报摊,买了一份报纸。

当晚,他打开《大公报》,在第二版上看到,天津市公安局刚刚枪毙了两名特务。当读到两名特务的名字时,他顿感如五雷轰顶,头昏脑胀,双耳嗡鸣。原来天津市公安局枪毙的特务正是他要联系的手下——王明五、乔振东。

此时的段云鹏,手脚冰凉,六神无主。尽管他对这座城市有回家的感觉,此时想起了高丽萍对他说的,“小脚老太太都是兵,全民皆兵,人民群众警惕性高着呢。”没有了下线,他孤身一人,手无寸铁,什么事也干不成。

“查户口啦!”他所落脚的居民区公寓楼,有民兵、居委会和管片民警挨家挨户查户口。很快,三个人敲他的房门,“查户口!”。

段云鹏故作镇静,打开了房门,把李永年的身份证递过去,告诉来人,自己上海鞋商,来做买卖的。

三个人中,两个男的,一个女的。这个女的,果真是小脚老太太,是居委会的,说:“你住的这房子原主人呢?小一年没见到人了?”

段云鹏说:“您说的是刘大伽吧,外号刘大哈。人在上海,他给我的钥匙,让我住在他家。”

小脚老太太说:“他的历史问题还没有交代清楚呢。如果你见到他,让他到派出所报到,把历史问题交代清楚。该登记的要登记。”

小脚老太太所指的是市军管会发出布告,责令一切原国民党的党、政、军、警、特人员到指定地点登记。不到一年的光景,一些过去跟着国民党干过坏事的人,有的自己主动自首,有的在家人的催促和帮助下,向人民政府坦白交待了自己在建国前的罪行,走上了改过自新的新生之路。但仍有一些顽固分子拒不登记,坚决与人民为敌。

身穿制服的警察,50多岁,仔细看了看段云鹏递过来的身份证。怀疑地问:“你是哪里的人?上海人怎么说京片子话?”

段云鹏马上用上海话说:“阿拉是上海人,讲上海话怕侬听不清爽,就说普通话。”

持枪的民兵是个小伙子,说:“你是买鞋的还是卖鞋的?”

段云鹏不假思索地说:“买鞋来了。”

民兵说:“不对吧,上海鞋比天津的好,天津人都爱买上海货。你怎么倒腾天津鞋到上海?卖给谁呀?”

段云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忙说:“抱歉,口误,说反了。阿拉是把上海的时髦女鞋推销给天津百货商店。今天人刚到,货在船上,后天才到。”

警察问:“船票的货单呢?”

这下,段云鹏傻眼了,好在他脑袋灵光反应快,说:“货单在随船押货的伙计手里。”

民兵问:“哪个航次?船的名号?”

段云鹏这才知道如今的大陆人果然厉害,人人都是侦探,个个都是福尔摩斯。忙瞎编说:“津门号,后天到港”。

民兵和警察还有居委会的小脚老太太对进出港的货轮不熟悉,如果熟悉再接下去追问,一定要问露馅。他们三人看了看屋内环境,民警嘱咐说:“你如果居住超过三天,就要到派出所报临时户口。不然的话,你就有麻烦了。”

段云鹏说:“阿拉晓得了,晓得了。”

三个查户口的走了。段云鹏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知道此地三天也待不下去了。

3

看了报纸大篇幅详细报道,段云鹏才知道王明五、乔振东及其手下这些特务悉数被抓的细节。

原来,又是北京市公安局的赵万刚9月24日在前门火车站发现了一个可疑分子夹着包裹,鬼鬼祟祟,立即将其抓获,发现包裹里是简易的定时炸弹。经过审问,此人叫李狗剩。是王明五、乔振东新发展的特务,命令他在前门火车站搞爆炸。还有同伙将在西单电影院搞爆炸。于是,北京警方很快抓住了在西单影院安放定时炸弹的特务李百万。还在前门大栅栏抓获了携带定时炸弹的特务唐大明和骆小辉。经过审讯,他们供出了身在天津王明五、乔振东。定时炸弹都是他们给的,说“只要爆炸了,弄出动静,蒋介石就会给大家巨额奖金,一辈子也花不完!”

北京市公安局立即向天津市公安局进行了通报,并派赵万刚和景文彬来到天津协助天津警方抓捕王明五、乔振东。

天津市公安局领导得到消息高度重视。敌特企图在新中国的第一个国庆日前后搞阴谋破坏活动,以达到动摇和颠覆新生人民政权的目的。为此,市政府和市公安局,一方面布置警力加强巡逻,严加防范,一方面动员群众,擦亮眼睛,发现情况立即报告公安机关。全市的公安干警配合人民解放军,对天津的政治、文化、商业区加强警戒和保卫,对铁路、火车站、大中型工厂组织纠查队协同保护,各公安派出所对自己管辖区域严格防范,做到万无一失。

刑侦组仔细研究了抓捕计划。安排便衣很快查明了这伙特务的行踪。尽管特务制订的方案很周密,行动也很隐蔽,但他们像“老鼠会”一样鬼鬼祟祟行动仍没能逃脱我公安人员的视线。侦察人员重点对王明五、乔振东二人进行了秘密跟踪,对南市王明五家、集贤里乔振东家、大桥道24号、世界商场、山泉涌饭庄、中心公园等地早已实施了严密监控。

此外侦查员发现在聚和化学原料行有一个男子购买了数量较大硫化钾后,就一直跟踪。并在当地片警和居委会的确认下,此人叫宋世元,曾任国民党十一战区长官部副官。没有在规定时间向当地登记曾任伪职。更加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市公安局领导果断作出指示:在敌人实施爆炸前,将这伙特务一网打尽!

9月28日清晨,公安人员早早地来到中心公园,化装成晨练的人,有的打太极拳,有的打球,有的踢毽,只等特务们的出现。8时许,王明五先到了,只见他身着青色长衫,脚穿一双胶底黄皮鞋,缓步走到一张长椅前,将手中的黑提包放在椅子下坐了下来,神色紧张地向四周扫视。这时,乔振东也出现在公园门口,见到王明五后,逐渐靠近过来。

公安行动组长一声令下:“行动!”十几名公安干警像猛虎一样扑了上去,两名特务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就被按倒在地戴上手铐。

搜查发现,在王明五的黑色提包中起获了40磅硫化钾,在乔振东身上搜出了一封密信。与此同时,兵分另一路的公安干警也将宋世元、杜文宝等特务抓获。

审问宋世元,他吓得浑身筛糠,“竹筒倒豆子”全招了。他说:“9月24日,王明五来到世界商场,将一只金壳英格手表交给我,令我到罗斯福路116号聚和化学原料行订购60磅硫化钾。如果不能赊账,就以手表做抵押。并且叮嘱我说:‘总之,你要不惜一切代价搞到炸药,没有炸药,爆破就不能实施,此举的成败全在老兄身上!’接受任务后,我立即来到聚和化学原料行,但该行仅有40磅硫化钾,每磅3万元,只收现金。我马上将这批炸药买下,因为数量不够,我又接连到天津大药房、东亚大药房等几家化学品商店购买,结果都因缺货而没能买到。无奈,我只好如实地告诉了王明五。王明五听后沉吟片刻说:‘我们不一定要炸毁目标,只要搞出动静,造出声势,社会混乱了,老百姓恐慌了,我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炸药不够我们还可以放火吗!’后来,我把40磅硫化钾都给了王明五,他是用黑色手提包装走的。”

审问杜文宝,他也吓得浑身哆嗦,交代了一切。说,他只不过是个跑腿的,王明五让他把一封密信交给乔振东。他就照办了。

审问王明五,这个家伙30多岁,个子较高,肌肉发达,是个运动健将。他最初死硬,牙关紧咬,什么也不说。但是,刑侦人员把王明五的老母亲和妻子孩子都找来,劝说王明五自首。在亲情面前,王明五崩溃了,和盘托出一切,包括如何在香港受训,段云鹏教授他们如何制造简易定时炸弹,如何给活动经费。27日晚,王明五从宋世元处将已经捆扎好的40磅硫化钾悄悄地放进了黑色提包中。辞别了宋世元,王明五立即赶往西楼大桥路24号特务杜文宝家,将一封早已草拟好的书信交给他,令他转交乔振东。信的内容是:“李兄,货已购妥,如不慎,见信后,可于旧历十七日早8点到上次见面地方一谈为盼。因老地方太远无暇前往,勿误为盼。山。”

他提供了段云鹏在香港设立办事机构的地址和电话。

提审乔振东,他知道大势已去,不交代不行,就积极揭发王明五争取立功,将功折罪。他说密信的内容,“李兄”即自己,“山”指王明五,“货”是硫化钾,而“见面地方”则是中心公园。他们那天就是要交接40磅硫化钾,由乔振东亲手制作定时炸弹。然后准备在天津人多热闹的多个地方制造爆炸。但是,还没有完成交接,就被抓住了。

当专案组问到段云鹏的情况时,那些特务表示他们之间是单线联系,段云鹏只有在布置任务的时候才会出现,所以这些特务也不知道段云鹏的具体情况。不过王明五交代说,上一次在香港见面时,段云鹏给他们看一张简易的中南海地图,上面有部分领导人的办公位置。其中确定的是刘少奇和周恩来办公室的位置。

专案组得知后,大吃一惊,段云鹏胆子竟然这么大?居然胆敢去中南海刺杀领导人,专案组立即发动北京到天津的侦察、治安、边防等部门,快速排查可疑人员。

经过持续拉网式调查和深入挖掘,专案组得知段云鹏多次往返大陆的几个落脚点。在破获的落脚点里面抓到十余个特务,其中一个特务交代说,他们这些年来,主要就是用自制的炸弹,炸毁电车,本来计划中还要炸毁电影院、工厂等设施,可因为内部保卫严密,他们才没有得逞。

就这样,京津两地由段云鹏发展起来的60多个特务几乎全部被逮捕,一起阴谋颠覆新生人民政权、企图借国庆节日爆炸纵火的重大案件就此告破。

根据王明五的交代,公安人员顺利逮捕了刺杀东北抗联著名领袖、优秀共产党员李兆麟将军的凶手,假扮成商人秘密潜津的国民党军统局滨江组行动队长阎慰民及其手下小喽啰10多人,破获了其密谋抢夺枪支、策划爆炸军用物资火车的阴谋以及在平津两地实施抢劫40余起,以此筹集特务经费,预谋暗杀重要人士等,大大打击了特务的嚣张气焰。

报纸最后一段说:“段云鹏已经彻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只要他再敢来大陆,就一定会被抓住,一定逃脱不了人民群众布下的天罗地网,一定会被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砸得粉身碎骨。”

而此时,化名“李永年”的段云鹏,看了报纸的详细报道后,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知道在大陆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在潜入天津的第二天,立即动身逃回了香港,然后返回了台湾。

当段云鹏仓皇回到台北的时候,那些保密局特务又吹捧他为“奇才”,竟然从解放军的围捕中逃脱了!为了奖励他,毛人凤还给他申请了一个“云麾奖章”,让段云鹏高兴了好久。

4

1950年10月初美侵略军悍然越过三八线,并把战火烧到中国边境。在此危急关头,应朝鲜党和政府的请求,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同志高瞻远瞩,审时度势,作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历史性决策。响应毛主席向全国人民发出“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我英雄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士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同朝鲜人民和军队一道浴血奋战。

中国人民抗美援朝总会主席郭沫若向全国人民发出了“捐献飞机大炮,打败美国侵略”的号召。要求全国各界爱国同胞,不分男女老少,都开展爱国的增加生产、增加收入的运动,用新增加的收入的一部或全部,购买飞机、大炮等武器,捐献给中国人民志愿军。

同时,为了全国各界人民认捐的方便,抗美援朝总会对各项武器的折价作了具体规定:一架战斗机折合新币15万元,一辆坦克25万元,一门大炮9万元等等。

全国人民积极响应,踊跃捐钱捐物, 1951年1月15日(农历腊月初八),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一股爱国热潮,涌现出了一大批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全国掀起向志愿军和朝鲜捐款捐物的高潮。

豫剧名演员常香玉到各地义演,积累了足够买一架战斗机的钱,捐献给志愿军。

甘肃玉门油矿的职工,在8天内用增产所得捐献“石油工人号”战斗机1架。

上海荣氏企业掌门人荣毅仁,带头捐献12架战机。

辽宁省彰武县一个小学的1200名小学生,利用放学后和假期内的工夫,拣粮食、打柴禾、打柳条子,把赚到的一千多元钱全部捐献出来,用于购买“儿童号飞机”。

四川省简阳县农民精心种植棉花,棉农们发起1斤棉捐献运动,在两个月内就捐献了两架“棉农号”战斗机。

高峰率领北京市公安局纷纷捐款,高峰捐出了全部存款,600多元。乔剑捐出了200元,赵万刚捐出了200元。全局干警捐款总数也相当于一架飞机。

锦什坊街七号院,毕老太太捐出了养老钱50元,杨老头一家捐出了100元,赵士奇把一件组合柜卖了,捐出100元。艾梅捐出100元。沙亮捐出了他的藏钱小猪崽造型的罐子,里面大约有十元钱。全院子的人都说:“沙亮是好孩子,非常乖,知道给志愿军叔叔捐飞机打鬼子!”

沙亮说:“志愿军叔叔一定能打胜仗!打败美帝野心狼!”

大家都拍手叫好。

而杨老头挖防空洞也有了巨大收获,意外打通了一个地下密室,里面有单人床、被子和褥子,还有一瓷罐子金条,数了数,大约有50根,当然还有一套国民党中将的军服,赵来福和父亲的合影照片,以及一把手枪。显然,这是赵来福藏身地下密室,离他的父亲那么近。一张书桌,一盏煤油灯和锅碗瓢盆。抽屉里有一封信,是写给父亲赵士奇的。赵士奇打开一看。内容是:

父亲大人安启:

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北平。不能在您身边尽孝,是我罪孽深重。这50根金条,当年我给您买大宅子用的,后被“赛狸猫”段云鹏偷走。之后,他得知偷的是我的父亲,就主动还回来了。我藏在地下密室,以备您救急之需。

不孝儿来福顿首。

民国三十八年八月十六日敬上。

赵万刚得知后,查看了地下室的出入口,原来通向一条下水道。难怪他有一次追踪赵来福到厕所,进了厕所后,里面空无一人。原来他有暗道,这个家伙曾经的藏身之处离父亲如此之近。

赵万刚把赵来福的军服和手枪上交公安机关。这50根金条,交给了赵士奇处理。赵士奇老先生主动捐给了志愿军,让志愿军开战斗机去打败美国侵略者!50根金条可以买一架战斗机加一辆坦克。全院人为赵士奇的爱国精神竖大拇指称赞!

5

这天,刘智魁来到市公安局找赵万刚,他怒气冲冲,义愤填膺。

“刘爷好,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见到好朋友,赵万刚热情招待刘智魁。

壮得如牛的刘智魁哪里坐得下屁股,一拍接待室的桌子声如洪钟地吼道:“我来举报废品收购站的站长和药材厂老板勾结,生产黑心棉给志愿军!”

赵万刚沏茶给刘智魁说:“先别激动,刘爷,坐下,先喝口茶,慢慢说。”

刘智魁这才意识到失态,不好意思地坐下来,声音也降低了许多,说:“我的手下,大多数参加了志愿军,到朝鲜前线保家卫国去了。废品收购站被政府派来一个站长,我是双手欢迎的。谁让人家是共产党的干部。可是这个姓常的站长,来后没多久,就和药材厂长沈旺财勾结在一起。废品站收进来不少废旧棉花,他倒手给了沈旺财,好家伙,我去药材厂送货。我的一个手下,转行在那里上班,告诉我老板让工人用黑心棉以次充好。他让我看了一下成品,掰开一下,这些废旧棉花变成了急救包,外表是白纱布,里面的棉花不是发霉就是脏兮兮的。这个工人告诉我说这批货是给志愿军的。他们居然把黑心棉给志愿军,这不是害我们的子弟兵吗!”

赵万刚一听,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让刘智魁详细介绍这个常站长和沈旺财厂长。

常站长,名字叫常进,是个伤残退伍军人。30多岁,被军转办安置到废品站任站长。沈记医药厂的厂长沈旺财,50多岁,解放前就是开药铺的,前店后厂。不过,他家卖的药,总是掺假,疗效不佳。知根知底的人都不买他家的药,可是他贿赂国军的军需官,批量生产给国民党军队,发了不少财。如今,又重操旧业,掺假给中国人民志愿军。

赵万刚感谢刘智魁的举报,说:“多谢了刘爷,我们人民公安绝不允许黑心的奸商以次充好,用黑心棉祸害志愿军!一定要打掉投机倒把和别有用心的奸商!也决不轻饶共产党内的腐败分子!”

送走了刘智魁后,赵万刚把情况上报,得到批准,立即派干警查封了沈记医药厂,查封了正在生产和存储的急救包,抽查结果是百分之七十不合格,急救包里面的棉花是脏旧棉花,以次充好,会对受伤的战士伤口造成二次感染和恶化。

厂长沈旺财被抓了起来,审问得知,他原是国民党党通局北平站的第六潜伏组组长。用黑心棉以次充好,不仅是为了盈利,更恶毒的是让伤员再次感染。他们一共给志愿军生产四批次急救包,第一批次,质量很好,就赢得了志愿军采购部部长的信任。而从第二批开始,不再派人监管生产,他们就趁机掺假,以次充好。生产的黑心棉急救包大约有十万个。问及和常进是怎么勾搭的,他老实交代,给常进高额回扣。开始,他不收,后来,悄悄给送到家里,还给这个伤残退伍军人找了一个媳妇,一来二去,两人就打得火热。

在拿到确凿证据后,常进被抓了起来。这个退伍军人,是解放北平打新保安战斗中负伤的,还是高峰和乔剑手下的一员勇将。可是,自从负伤转业后,自视自己是战斗英雄,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变得贪图钱财和享乐,被特务沈旺财的糖衣炮弹打倒了,成为腐败分子,成为党内蛀虫。不仅给沈旺财提供黑心棉,还提供废旧医疗物资,供其以此充好。

公安部广泛发动群众,掀起了在全国肃清反革命和特务的运动高潮,开启全国公安战线持续十年反特“淮海战役”。

1951年2月21日,中央人民政府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惩治反革命条例》沈旺财、阎慰民、计兆祥等一大批特务和反革命分子被枪毙。前战斗英雄转业军人常进也被判有期徒刑十二年。

镇反运动的主要方针是;“首恶者必办,胁从者不问,立功者受奖”;“即不放过一个反革命分子,又不冤枉一个好人”,力求做到“打得稳,打得准,打得狠”。这次运动,集中打击了土匪、恶霸、特务、反动党团骨干分子和反动会道门头子等五个方面的反革命分子,巩固和加强了人民民主专政,保障了国民经济的恢复,使抗美援朝有了安全的后方,使土地改革和各项社会改革顺利进行。

而在朝鲜战场,“保家卫国”,是根植每一位志愿军战士内心的原动力。中国人民在百年屈辱之后,对自由幸福的追求和对和平发展的渴望,是任何力量不可阻止的。涌现出杨根思、黄继光、邱少云、胡修道等一大批英雄群像。这些“最可爱的人”他们用鲜血和生命铸就了伟大抗美援朝精神。祖国和人民利益高于一切、为了祖国和民族的尊严而奋不顾身的爱国主义精神,英勇顽强、舍生忘死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不畏艰难困苦、始终保持高昂士气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为完成祖国和人民赋予的使命、慷慨奉献自己一切的革命忠诚精神,以及为了人类和平与正义事业而奋斗的国际主义精神。

武器是战争胜利的重要因素,但是决定因素是人,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正义的事业是不可战胜的!伟大的“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战争,是中国人民不畏强暴反抗侵略的伟大壮举,是立国之战,打破了美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威望,奠定了中国在世界上的大国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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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高峰、乔剑和赵万刚接到任务,分别奔赴河北和广东,去办两件“大案”,也是新中国建国以来特大案件,轰动全球。

预知是什么“大案”,且看下回分解。

(节选自知乎连载长篇小说《扬眉出剑》,作者王永利)

【责任编辑:许聃】
中央电视台财经频道制片人、高级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