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未病测评”成为”主演之一“： 第521次香山科学会议
中医长期以来缺少能体现自己特点的功能状态客观测评手段，而借用西医的实体结构检测结果来评价注重功能状态的中医就有失公平。事实上，中医关注的证候是对病人功能状态的认识，西医关注的疾病大都基于实体结构检测做出的诊断。为了明确中医功能状态测评的特点、意义以及开展相关工作的紧迫性， 2015年1月27~29日，香山科学会议在北京香山饭店召开了主题为“中医健康工程发展的瓶颈与对策”的第521次学术讨论会。天津中医药大学张伯礼教授、空军航空医学研究所俞梦孙研究员、世界中医药学会联合会李振吉研究员和中国中医科学院刘保延研究员担任会议执行主席，来自国内外政、产、学、研、资等相关领域的50多位专家学者应邀参加了会议。
张伯礼教授和刘保延研究员分别作了题为“中医功能状态测评的需求与进展”和“从临床科研范式看人体功能检测”的会议主题评述报告，张启明教授作为主发言人在本次会议上围绕“中医核心概念对应的客观实体、中医功能状态的测评方法和意义”进行了系统阐释。与会专家围绕“中医功能状态测评的特点”、“中医功能状态测评的工程实现”、“中医功能状态测评的产业模式”三个中心议题展开了交流和深入的讨论，并就如何加快中医健康工程建设提出了相关建议。
本次会议简报如下：
与会专家一致认为：功能状态测评是本次会议提出的创新概念，也是当代中医创新发展的关键。中医只有拥有了能体现自己特点的功能状态检测设备，才能实现盼望已久的四诊信息定量化、证候诊断标准化、疗效评价客观化的目标，真正走上“继承、创新”发展的振兴之路。
一、中医核心概念对应的客观实体
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听到的疾病，如冠心病、肿瘤等大都是基于实体结构检测做出的诊断，但中医关注的证候是对病人功能状态的认识。因此，当今临床上常用的理化检测结果难以纳入中医辨证体系。
1、中医五藏系统的解剖定位
中医脾藏系统的运化功能不是解剖学脾脏的功能，中医肺藏系统的防御功能不是解剖学肺脏的功能，中医肾藏系统的主生殖功能不是解剖学肾脏的功能，中医肝藏系统的主疏泄功能不是解剖学肝脏的功能，中医心藏系统的藏神功能不是解剖学心脏的功能。所以，中医理论将五藏系统定义为功能单位，但也因此五藏系统的功能状态失去了客观的检测对象，严重制约了中医实验科学和工程技术的发展。
西医学将人体功能分为10个解剖系统，中医学将人体功能分为五藏系统。中、西医学的研究对象都是人体，两种分类方法都是关于人体所有功能的认识，所以两者之间理应存在互通性。近期，中医的研究结果表明，通过建立两种分类方法给出的功能之间存在的匹配关系，可以确认中医五藏系统的解剖定位，如脾藏系统的功能对应消化系统的功能，肝脏的止血功能，运动系统骨骼肌的动力作用；肺藏系统的功能对应呼吸系统的呼吸和发音功能，免疫系统的防御功能等等。这样，中医的五藏系统的功能便找到了相应可检测的客观对象。
2、中医精气血津液的物质基础
中医理论认为精气血津液是指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精微物质，并从其来源、性状、分布、功能及相互关系进行了详细论述。如血来自脾胃消化吸收的营养物质，是行于脉管之中的红色液体，具有充养作用，出于脉外即为津液，血能化气。近期，中医的研究认为，维持机体生命活动的精血津液就是指糖、脂肪和蛋白质等供能物质。维持机体生命活动的气就是指单位时间内供能物质经生物氧化产生的能量，即能流。这样定义的精气血津液符合中医学的传统认识，与西医学新陈代谢理论相容，就可以实施定量检测。
二、功能状态的测评方法
人体由两部分组成，一是相对稳定的物质实体或叫形态结构，二是连续变化的生命活动或叫功能状态。两类检测的指导思想、检测对象、检测方法和评价方法完全不同。
1、实体结构测评与功能状态测评的不同特点
人体的功能状态需要静态稳定的实体结构和动态变化的物质流和能量流的两方面支撑保障。实体结构是指人体的系统、器官、组织、细胞或生物分子的空间结构，物质流是指单位时间发生于实体结构的物质交换，能量流是指单位时间发生于实体结构的能量交换。
针对系统、器官、组织、细胞或生物分子空间结构的检测，称为实体结构检测。它认为实体结构决定人的功能状态，它关注人体各组成部分的空间特征，如DNA的双螺旋结构。实体结构检测通常采用瞬时静态的检测方法，它的检测结果可严格重复。实体结构检测只能间接反映功能状态的改变。基于实体结构检测，西医学制定了疾病的诊断标准，即依据大规模的临床流行病学调查，给出一个或有限的几个生物学指标的变化范围或界限，如空腹血糖超过7.0mmol/L可考虑糖尿病；于是，临床上常给出疾病的是非判断，不同专家的诊断结果常常一致。
针对物质流和能量流的检测，称为功能状态检测。它认为物质流和能量流决定人的功能状态。它关注的是人体新陈代谢的时序特征，如中医将感冒的前、中、后期分为三个不同的证型。功能状态检测通常采用实时动态的检测方法，如24小时动态心电图等。功能状态检测的结果可以不严格重复，如采用平衡检测仪检测的人体重心移动轨迹，每次结果难以重复，但它体现了人体调节能力。功能状态检测能直接反映人体功能状态的改变。关注功能状态测评的中医学制定证候的诊断原则，是依据大量的临床观察和诊治经验罗列出某证候的所有四诊信息，如肾阴虚证的诊断原则是腰膝酸软而痛、头晕、耳鸣、齿松、发脱、阳强、遗精、早泄、经少或闭经、崩漏、失眠、健忘、口咽干燥、形体消瘦、五心烦热、潮热、盗汗、骨蒸发热、午后颧红、小便短黄、舌红少津、少苔或无苔、脉细数等，临床上常给出证候的最优判断。由于患者的四诊信息众多，不同专家依据自己的知识结构和实践经验，对同一患者采集的四诊信息就可能不同，诊断结果也常常不同。
2、中医功能状态检测的指标体系、设备和检测方法
功能状态检测的指标体系可分为五类：①生物信号，如体温、汗出、心电、血压。②代谢产物，如尿糖、尿素氮。③神经递质，如多巴胺、肾上腺素。④激素，如生长激素、胰岛素。⑤免疫因子，如免疫球蛋白、干扰素。其中前2类指标反映了人的物质和能量代谢，后3类指标反映了人的调节能力。通过评价物质、能量代谢及人的调节能力的变化，就能反映人的功能状态。
中医汗出量动态检测仪是刚研发成功的中医特色设备；另外一些设备是借用现有临床常用的设备，如应用24小时动态心电进行中医心藏神和主血脉功能的检测，应用呼吸绑带进行中医肺司呼吸功能检测等等。这些检测结果都能从全新的角度直接反映人的功能状态。例如，使用上述中医汗出量动态检测仪，临床发现正常的褥汗产妇饮用热水后汗出量较少，持续时间较短；异常的自汗产妇饮用热水后汗出量较多，持续时间较长。施以益气固表止汗的汤药治疗3天后可使汗出量明显减少，有利于自汗产妇的康复，避免了疑难杂症“产后风”的发生。
为了全面准确地反映人体的功能状态，要求采用①实时检测，因为检测的时点有诊断意义，如昼夜心率的差别不大，表明受试者精神疲惫；②连续检测，连续检测能反映人体的调节能力；③无创、舒适、便携检测，以反映受试者的自然状态。
三、功能状态测评的意义
1、凸显中医辨证体系的科学性
关注功能状态的中医证候始终遇到一个三难的问题：难以建立标准；观测结果难以严格重复；不同专家针对同一患者的证候判读难趋一致。这与关注实体结构的西医疾病符合科学的三规则：客观性、一致性和理论解释性(有共识的判定标准)相形见绌。所以中医辨证体系的科学性倍受质疑。
如果实施功能状态检测，首先相应的检测对象客观实在，如五藏系统和精气血津液有了相应可检测的客观对象；其次评价指标可以重复，如同一受试者每晚睡眠过程中心率的时序变化不可能重复，但用以评价睡眠质量的低频高频比是稳定的，这一睡眠质量评价指标符合受试者填写的睡眠日志；再次评价标准可以制定，如使用上述中医汗出量动态检测仪，确定了正常的产后褥汗饮热水后的最高汗出速率为<0.8μg/cm2/s，异常的产后自汗饮热水后的最低汗出速率为>1μg/cm2/s。
2、使中医辨证体系成为开放系统
受限于人体感官的观察范围，中医四诊信息不容易增加。研发功能状态检测设备，不仅能体现中医四诊信息的功能性、整体性、流变性和实体性特点，而且将使中医四诊信息获得补充和扩展，使中医辨证体系成为能不断增加新鲜内容的开放系统，使古老的中医学拥有了持续创新的活力。
3、弥补当今临床检测的不足
目前临床常用的理化检测多采用瞬时静态的检测方法，注重空间属性的变化和基于这种变化制定的疾病诊断标准。中医功能状态检测则采用实时动态的检测方法，注重时间属性的变化和基于这种变化制定的证候诊断原则。两类不同的测评方法各有优势和特色，相互补充，将使当今的健康体检添加体现中医特色的全新内容。
4、有助于中医标准的制定
有望使传统的中医理论、方法、手段定量化和客观化，在中医证候的定量辨识，中医疗效的客观评价，健康、亚健康人群的定量测评方面获得突破，建立起体现中医特色的标准体系，全面提高中医的诊疗水平。
5、有助于我国医药卫生制度的改革
如果将中医功能状态检测设备做成手表、鞋垫、床垫，或置于眼镜、背心、办公室、卧室中，有望使饮食、睡眠、二便、语言、行为等中医辨证的重要信息得以客观实时记录，借助大数据平台、物联网或移动互联网技术将数据传输到医院或医生手中，将使现有的以医院和对抗治疗为主体的医学模式改变为以家庭和顺势防治为主体的医学模式，优化医疗资源、降低医疗成本，惠及全体国民。
四、会议共识与建议
与会专家经过深入交流与讨论，一致认为功能状态测评是本次会议提出的创新概念，也是当代中医创新发展的关键。植根于中国传统文化和中医理论的功能状态测评，完全不同于现在流行的西医实体结构测评，具有独特的中医优势和具有重大现实意义。做好中医功能状态测评工作，加快中医健康工程的建设，事关十三亿国民的健康，事关新时期国家小康社会建设。将中医功能状态测评纳入国家公共卫生服务体系，是解决“看病难、看病贵”难题的重要途径。同时,与会专家就如何开展好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功能状态测评工作达成了如下共识和提出了建议：
（一）需要国家政策的支持
1、中医人体功能状态检测必须具有实时、无创、连续、便携、舒适和稳定等特点，这完全不同于现有的西医诊疗设备的特点。因此，建议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尽早建立适合中医设备性能的检测平台和审批程序。
2、中医功能状态测评工作是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中医健康工程，这一工程的实施不是某个单位或部门能够独立推动和完成的。建议国家相关部门设立专项基金，并引导社会资金投入，多部门跨领域联合攻关。
3、知识结构合理的人才队伍是实施功能状态测评成功的关键。建议国家教育部设立中医工程学科，在高等院校设立中医工程专业，加快培养复合型人才，使中医功能状态测评事业后继有人，实现可持续发展。
（二）建立中医功能状态测评产业创新战略联盟
建议以中国中医科学院作为理事长单位，围绕功能状态测评这一独具特色的主题，实现政、产、学、研、用、资大联合，建立中国中医功能状态测评专业委员会，做好顶层设计。建立中医功能状态测评产业创新战略联盟和产业基金，依托我国现有诊疗设备生产企业，明确需求，研发和生产中医功能状态测评系列仪器。
这次会议之后，张启明教授及其未病测评原理正式走上中医科研的主舞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