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赟宗  >>  正文
“印度崛起”?长路漫漫
田赟宗
2024年05月28日

近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发布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报告》,彭博社根据其最新经济预测数据进行的计算显示,未来5年全球经济增长的75%预计将集中在20个国家,其中中国、印度、美国和印度尼西亚四国将贡献全球经济增长的一半以上。一时间,“印度崛起”论,印度“赶超中国论”再次涌入西方舆论场。

印度真的要“崛起”了吗?未必。

从外来说,美西方吹捧印度,往往源于其拉拢印度的政治和战略需要。美西方视中国为最大的战略竞争对手,印度是与中国有边界争端和历史恩怨的毗邻大国,地理位置优越,是利用来牵制中国,发挥战略棋子功能的天然抓手。但是,美西方不可能真正扶持印度成为第二个中国,甚至超过中国。因而,虽然印度与西方的关系目前尚处于蜜月期,但作为后发国家,除了努力挖掘自身潜力,并无多少外力可依。此外,当下的经济社会背景已发生变化,印度虽然正在大力推进经济开放、发展制造业,但国际发展的黄金机遇期已经过去,印度未来的发展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

从内来说,印度是一个很多元化的国家,多种族、多宗教、多语言,人口众多、政治生态复杂、宗教种姓纷杂,内部分化严重,中央政府的向心力、人民对国家的认同度相对薄弱,这给印度发展带来极大挑战。

西式民主政治治理失能,加剧社会分化

印度号称“世界最大的民主国家”,然而,这种“一人一票”制西式“民主”并不能有效帮助印度解决实际问题,反而极大浪费公共资源,不可避免地滑向美式“一美元一票”的富人政治游戏,造成贫富悬殊,失业严重,“人口灾难”,而一些“印度式共同富裕”福利救济政策和带有经济平民主义性质的帮扶措施也成为政党选举和种姓宗教团体谋取利益的工具,慢慢变成制约社会发展或加剧社会矛盾的一个因素。

印度媒体研究中心说,2019年印度大选“烧掉”86亿美元,今年6月4日公布结果的选举预计耗资1.2万亿卢比(约合144亿美元)。而“民主”选举上台的莫迪印人党团队十年来治理结果却是社会经济发展不均衡、不公平,富者更富,穷者愈穷。印度报业托拉斯援引一份报告报道,2022年至2023年,印度最富有1%人口的收入和财富份额分别增至22.6%和40.1%,达到历史最高水平。莫迪政府兜售的“印度制造”计划,对印度经济增长的贡献也并不大。原目标是制造业在GDP中的占比到2022年能从2015年的16%提升至25%。然而,这一比重在2022年是13%。国际劳工组织发布的《2024年度印度就业报告》显示,印度青年人占失业劳动力的近83%,而女性劳动参与率更低,15岁以上女性因工作获得报酬的比例仅为13%。随着印度通胀及失业率高企,政府债务飙升。IMF警告称,到2028财年,印度政府总债务(包括联邦和地方邦政府债务)可能超过该国GDP的100%。

彭博社2023年4月曾发文开出“药方”,印度需要在四大方面取得进展——快速提高城市化率、加快基础设施建设、提高年轻人的教育水平以及促进制造业发展。然而这一切需要个长期为民执政且有长远统筹规划和系统性实施的强有力的中央政府,而不是注重短期效应如“厕所革命”举措的政客。显然,印度没有。印度有的只是实行英国式议会民主制,但保留了大量家族政治和利益集团的缺乏必要执行力的中央政府。

随着2023年印度人口超越中国成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并继续增长,未来40年,最高值将达到近17亿,印度人口增长与资源分配矛盾将进一步加剧。随之而来政治权力的再分配,宗派主义和种姓矛盾也将加剧。正如印度Mint新闻网2023年4月20日报道所言,“过去所谓的人口红利,今天可能会变成一场人口灾难”。

历史宗教民族矛盾复杂,冲突骚乱不断

印度人口约14.2亿(2022年)(数据来源: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仍是“世界上贫困人口最多的国家”,2020年贫困人口总数达2.28亿。印度有100多个民族,其中印度斯坦族约占总人口的46.3%,其他较大的民族包括马拉提族、孟加拉族、比哈尔族、泰卢固族、泰米尔族等。世界各大宗教在印度都有信徒,其中印度教教徒和穆斯林分别占总人口的80.5%和13.4%。印度实行联邦制,各邦历史上并不都属于印度,而是在英国殖民后被强行纳入到英属印度,印度独立后又被印度政府继承。历史、民族、宗教等多种因素叠加,以及印度政府低效治理,导致各类骚乱、冲突以及叛乱不断。

2019年12月12日印度总统科温德签署生效《公民身份修正案》(以下简称《修正案》),由此引发的骚乱从东北诸邦和西孟加拉邦蔓延到新德里、北方邦、马哈拉施特拉邦、喀拉拉邦等地。印度《论坛报》提到,《修正案》是在针对克什米尔问题废除宪法第370条,废除穆斯林“三重塔拉克”(“即时离婚法”)和罗摩神庙判决后,又一起针对穆斯林的事件。而今年1月22日,在阿约提亚清真寺遗址上重建印度教大神罗摩的神庙,人为抹掉印度历史上穆斯林政权的印迹,则在多达两亿的印度穆斯林内心划了“一道难以磨灭的深深伤痕”。

除了与穆斯林之外,印度教教徒与其他教徒之间矛盾也在激化。2023年5月,曼尼普尔邦信仰印度教的梅泰人希望获得“表列部落”的地位,以便在土地、贷款和工作机会方面获得优待,引发了以基督教徒为主的库基人的抗议。抗议活动随后升级为大规模骚乱和暴力冲突。印媒估计,骚乱导致的死亡人数超过130人,200人受伤,3.5万人流离失所,1700间房屋被烧毁。

2023年2月,为抓捕锡克教领袖阿姆里帕尔·辛格,印度政府不惜断了旁遮普邦2700万人的网络。2023年6月,“卡利斯坦运动”另一领袖哈迪普·尼贾尔在加拿大被暗杀,随后印加两国爆发严重外交危机。同年11月,美国纽约市联邦检方就一起在美国境内针对锡克教领袖古尔帕特万特·潘农的暗杀未遂案提起公诉,指控一名印度官员为主谋。

此外,印度南部各邦面向海洋,经济更加活跃,北部各邦面朝大陆,发展相对落后。南北经济发展差异也在引发政治撕裂。更不用说影响印度社会稳定的三大突出问题:东北部地区的安全稳定问题、克什米尔问题以及纳萨尔派反政府武装。

狭隘民族主义急功近利,形成“外企黑洞”

在中国经济转型和中美贸易摩擦的背景下,美国加大力度把印度塑造成一个对抗中国的“战略配重”,不断有外国企业“要把制造工厂从中国迁走”的声音出现。印度也一直对“接盘”寄予厚望,想要实现所谓“全球供应链离开中国、转进印度”的设想。但印度的经济政策令美欧日官员和投资者失望不已,多家外企要么退出印度市场,要么搁置在印度的长期计划。美国国务院发布的《2021年投资环境国别报告》指出,西方伙伴将印度视为“对经商具有挑战性的地方”。印度也因其监管规则“翻烧饼”、关税壁垒高企、行政繁文缛节、官员寻租腐败,再加上基础设施建设落后,成功获得了“外企黑洞”的名号。

其中最为典型的当属“追溯税”。2007年,印度政府由于要对英国沃达丰公司征收29亿美元税款,便将其起诉至印度最高法院,结果并未胜诉。2012年,印度国会又通过一项立法,绕开最高法院的裁定,允许税务部门继续向沃达丰“要钱”。此番操作让外界瞠目结舌,被认为是“税务恐怖主义”。

2022年7月,中国手机厂商荣耀宣布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退出印度市场,其他跨国公司也纷纷“打包”撤离这个亚洲第三大经济体。据印度官方公布的数据显示,从2014年至2021年11月,有2783家在印度注册的外国公司关闭了在印度的业务,约占在印跨国公司的六分之一。而2019年至2021年期间,流入印度的全球外国直接投资(FDI)占比从3.4%下降至2.8%。

“印度以它所处的地位,是不能在世界上扮演二等角色的。要么就做一个有声有色的大国,要么就销声匿迹。”尼赫鲁曾在《印度的发现》一书中自负写到。怀抱着大国梦的印度,长路漫漫。

(田赟宗)

 

 

 

 

 

 

 

 

 

 

 

 

【责任编辑:王辉】
国际关系学院战略传播研究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