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著名专栏作家及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保罗·克鲁格曼(Paul Krugman)在1月18日发表专栏文章《为什么讨厌好政府》,指出美国的保守派罔顾事实,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在经济政策上只要减税,否认企业排放是造成气候变暖的主要原因。以下是全文,供参考。
现在得到正式消息:2014年是有史以来天气最热的一年。你可能会想这会成为政治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毕竟,气候变化的否认者们长期以来一直使用1998年反脉冲热图像——一个主要由于太平洋温暖海域上升流而导致异常炎热的年份的例子——来声称地球停止变暖。这种断言是全然误解了对潜在趋势的认识。(提示:不要对观察到的现象进行有倾向性的筛选。)而现在即使是这个虚假的论点也破灭。那么,那些否认者们现在会承认气候变化是真的吗?
当然不会。在气候政策的“辩论”方面,证据并不重要。在这里,我之所以在“辩论”二字上打上引号,这是因为在逻辑和证据明显无关的情况下,是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辩论的。这种情形绝不是个例。的确,在这一点上,很难想到在一个重要政策的争论中,事实是真的起作用;这对于所有的政策争论来说都是一个不可动摇的教条。但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会这样。
在我谈论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告诉你另外一些同样无关紧要的消息。
首先,想一下堪萨斯州的实验。早在2012年,堪萨斯的右派州长萨姆•布朗巴克(Sam Brownback)便大力践行供给学派的经济理论:他大幅度减税,安抚每个人,称经济繁荣的结果将会弥补收入的最初损失。不幸的是他的选民,因为他的实验彻底失败了。堪萨斯州的经济非但没有繁荣起来,反倒拖了邻州经济发展的后腿,现在还陷入了财政危机中。
那么,我们会看到保守派逐渐收回他们之前关于减税刺激经济发展的神奇效果言论吗?当然不会。如果事实证据真的很重要,供给学派早在数十年前就消失不见了。相反,它在不断加强对共和党的控制。
与此同时,关于医疗改革的消息越来越多,它变得甚至比支持者预期得还要受欢迎。我们知道,没有保险的美国人的数量正在快速减少,而医疗费用增长缓慢。现在我们有证据表明,因医疗花费而导致经济困难的美国人的数量也在快速下降。
所有这些都与那些声称改革将导致覆盖范围缩减、成本飙升的可怕预测完全相反。那么,我们将会看到任何之前声称奥巴马医改注定彻底失败的人改变他们的立场吗?答案不言自明。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从货币政策的议题到传染病的防控,总会有一批美国人持有的观点与实证经验完全相反,但却无动于衷。无论面对什么问题,都是这同一群人。如果你曾经参与到任何一个相关的辩论中,你就会知道这些人并不是快乐斗士。他们气得面红耳赤,尤其愤怒于那些自以为无所不知,并胆敢傲慢地指出事实并不支持其立场的那些人。
正如我在开篇指出的那样,问题在于原因。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墨守陈规?为什么他们会如此暴跳如雷?又是什么这些问题会纠结在一起,那些坚持认为气候变化是骗局的人与坚持认为任何致力于全民医疗保险的的尝试都将导致灾难和暴政的是同样一拨人?
不过,这倒让我突然意识到,这种在每次事情中不可改变的立场都与推卸政府服务公共利益角色的想法密切相关。如果你不想让政府对污染者强加控制或征收费用,你便会否认任何限制排放物的理由。如果你不想综合实施扩大医疗保险覆盖范围所需要的管理、规定和补贴,你便会否认扩大覆盖范围的所有可能性。关于减税具有神奇效果的言论也不过是一副面具,面具之下的真正意图在于通过切断收入来源来让政府瘫痪。
那么,在公共利益服务角色,为什么要痛恨政府?政治学家科里·罗宾(Corey Robin)认为,大多数自称是保守派的人实际上是反动派。也就是说,他们是传统等级秩序的捍卫者——这种秩序会因政府权力的扩张而遭受威胁,甚至(或者也许尤其是)这种扩张能让普通市民生活得更好、更安稳。我很喜欢这种说法,一部分原因是它解释了为什么气候科学和医疗经济学会招致如此多的愤怒。
无论这种解释是否正确,实际情况都是我们正生活在一个事实并不重要的政治时代。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这些在乎证据的人应该停下继续寻求的脚步。不过,至少我们应该在期待上变得现实,不要期望那些哪怕是最具决定性的证据会产生多大影响。
译者:梁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