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将人民币纳入世界主要货币篮子的决议大大推动中国的发展,同时也使中国倍感压力,因为中国一直在努力扩大自己的国际影响力,希望能改变长期由美元主导的国际经济秩序。
没人奢望人民币能在未来几年里撼动美元的国际主导地位;IMF于周一宣布将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的决议也不会造成某些实质上的改变。但由于人民币的加入,人们所谓的特别提款权(Special Drawing Rights)货币篮子如今是由美元、欧元、英镑、日元和人民币共同构成。实际上,IMF将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是因为目前人民币稳定性强,影响力广,能让人们放心将其视为资产的避风港。IMF是国际最后贷款人,与日元和英镑相比,其实,纳入SDR货币篮子对人民币的意义更大。
人民币成功纳入SDR货币篮子具有极强的象征意义,于中国而言也是一次重大突破,以致人们积极为人民币谋求作为储备货币应有的地位。五年前,中国错失一次纳入IMF储备货币篮子的机会。如今,中国已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近几年,中国试图利用人民币对世界贸易关系广泛的影响去推广其使用。
俄亥俄州立大学(Ohio State University)中国经济专家奥戴德·什卡尔(Oded Shenkar)表示:“中国想要的就是作为一个全球玩家应有的优势以及理应得到的世界认可度”。
但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也使目前的中国倍感压力,迫使中国尽快将人民币汇率自由化,以进入更广泛的金融资本市场。
保尔森研究所(The Paulson Institute)是一家坐落于洛杉矶,研究中美关系的智库机构,其中一名研究员马达明(Damien Ma)表示:“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会对中国造成一定的负担。中国现在正遭受着,但别无他选。”
马达明表示:“如果中国不能完成经济透明改革的预期目标,可能会失信于国际社会,也会丢掉人民币在SDR货币篮子里所处地位。”
一些分析家表示:“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中国官员希望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的程度可能超过了它对中国经济的实际价值。特别提款权不是一种货币,而是IMF使用的一种会计单位,其价值体现在篮子货币的汇率,所以IMF周一发表的声明意味着,在明年秋季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决议正式生效时,人民币的汇率也将算在其中。”
实际上,如同美元和欧元一样,人民币如今更有可能被纳入他国央行储备金内。这些国家希望持有多少,仍需拭目以待。
然而在中国,特别提款权地位则更具象征意义。
银冠资产管理公司(Silvercrest Asset Management)首席战略官、前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帕特里克·霍瓦内茨(Patrick Chovanec)称:“我个人认为,中国对美元的储备金地位存在某种痴迷,这种情况和法国20世纪50至60年代如出一辙。大家认为正因为美元在某种程度上享有这种独特地位,美国才拥有了强大的经济与金融实力,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中国也能复制”。
接着他还表示:“我认为这种观点不对,美元的这种地位实际上反映的是其国家在全球经济中的地位,这有利有弊。”
虽然其实际影响有限,但中国国内媒体仍呼声一片,这清楚表明中国政府视IMF的批准为重大胜利。
官方报纸《中国日报》周二上午发文称,这一消息“让各界拍手叫好”。
据《中国日报》报道,中国人民银行(中央银行)方面在一次说明中称:“该决定‘将会使SDR更具代表性和吸引力,同时有助于改善当前国际货币体系,对中国乃至世界各国都有利。这还说明,国际社会希望中国在国际经济与金融体系中发挥更大作用’。”
中国国家新闻网站China.com.cn评论称IMF此举“在宏观和政治层面都有着重要战略性意义”。评论还称这将给中国普通民众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
尽管中国政府一手掌控国家经济,且因治理不善造成股市泡沫引起民众指责,同时人民币在今夏突然贬值,但IMF的决定仍为中国的改革注入了巨大信心。同时也提高了习近平主席领导下的政府声望。
IMF总裁克里斯蒂娜·拉加德( Christine Lagarde)称董事会此举为“中国经济融入国际金融体系进程上的重要里程碑”,她还称其为对中国政府推动的金融改革所取得的“进步的认可”。
人民币加入SDR货币篮子对中国来说还有另外一个重大意义:中国的崛起给二战以来一直由美国主导的国际金融体系带来了挑战。今年年初除美国和日本以外,世界上的许多经济大国纷纷宣布加入中国发起的亚投行,这是中国崛起的又一个体现。一些专家认为亚投行会威胁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世界银行(the World Bank)的地位。
虽然之前美国私下游说其同盟国,希望他们不要加入亚投行,结果徒劳;但此次美国却支持基金组织将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
19世纪70年代末中国向外资敞开了大门,商品贸易自2001年加入世贸组织以后蓬勃发展,同时中国取代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逐渐放松对人民币币值和资本账户的控制,但同时仍然对国内外资种类、国外投资种类以及人民币币值设限。
2005年,中国给人民币“松绑”,人民币摆脱了数十年以来对于美元的依附。2015年夏季,中国又一次做出重大调整,人民币日常汇率不再由人为操控,前一个交易日的成交值将作为人民币汇率的中点。
这次的政策调整以及由此引起的人民币贬值虽然造成了全球市场的动荡,但同时也为人民币纳入SDR货币篮子做好了必要的准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规定加入SDR必须满足两个标准:一是货币发行国的出口贸易规模位居世界前列;二是该货币可自由使用。中国已经很轻松地达到了前一个标准。
许多年以来美国政界人士和商界人士一直在指责中国为获取贸易优势故意压低人民币的汇率,时至今日他们仍对此耿耿于怀。有些人指控中国操控人民币汇率,为此还不断要求对中国实行经济制裁。但是近几年人民币对美元坚挺了很多,今年年初一些经济学家表示其实之前我们对人民币的估值过高。
中国货币的流通如果能够更加精确地反应出主要经济体的相对情况,人民币可能在不久就会出现贬值。去年中国的经济增长明显放缓,主要是因为中国正在由投资出口型经济向内需服务型经济转变。同时,美国经济稳步增长,美元对其他主要货币的汇率明显上升。
作者:唐·李(Don Lee),乔纳森·开曼(Jonathon Kaiman),《洛杉矶时报》记者
译者:张隐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