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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洋:自觉抵制低俗自媒体应为网络共识
李洋
2018年05月23日

最近半个多月,疯狗咬人陡然增多,某些自媒体也没消停过。从“二更食堂”因消费遇害空姐被封,到“王尼玛”因污蔑革命英烈道歉,再到“情感教主”杨冰阳因宣扬畸形女德被千夫所指。
       现在是墙倒众人推,痛打落水狗,批评这三家自媒体的口水评论比比皆是,不忍卒读。事后诸葛亮要是写太狠,往往摆脱不掉泄私愤的嫌疑。自媒体在商业上获得的巨大成功,除了让某些向来以文化精英自居,日子却过得捉襟见肘的传统媒体人无地自容,还让其他跃跃欲试的自媒体野心爆棚。
       批判蹭热度本身就是蹭热度;否定之否定除了道义上抬高自己,改变不了自媒体生态圈相对混乱的本质。因为其背后的形塑力量根深蒂固。在一个缺乏监管的公共领域内,有怎样的需求,就有怎样的供给,这是野蛮的市场法则,也是当下自媒体生态圈的真实写照。
       在传播链条中,唯独薄弱的是对受众的分析。自媒体传播是一个可以满足人对认可、金钱、物欲、刺激和隐私的欲望的场域,或者说是一种能够放大这些欲望的权力机制。越是低俗,越有受众;越有受众,越有收入。对商业利益的追求转化为对于低俗内容的不断挖掘和包装能力的比拼。
       按说做生意的从不当面指责顾客,他们是上帝,这些话是说给上帝听的。做生意的哪个背后没说过金主两句呢?“人傻,钱多,速来”算是太客气的了。问问以上三大自媒体平台上负责内容编辑与营销的“小编”,哪个会把受众看作上帝?在操作工手里,读者就是一个个行走的情绪终端。
       哪些字眼,什么桥段,怎样包装,如何抖包,都有一套自成体系的操作流程,核心目的是为了在短时间内制造快感、焦虑,或者撩拨起同情、愤怒,抑或是偷窥欲。这些与传统的新闻传播学教育和技能培训无关。这些都是熟练工,诉诸本能的事儿,一切教育培训都是诈骗。问问自媒体“大咖”,这年头谁还靠才华挣钱?
       有情绪才有阅读冲动,有情绪才蓄积传播势能,有二次三次传播才有“小编”的鸡腿和老板的收入。催生情绪是有套路的,才华是不可持续的,套路却是可以复制的。
       每每有人命官司,有色情,有暴力,都是这些走低俗路线的自媒体加班加点,绞尽脑汁的时刻,如何把事件本身用语言和图片与情绪嫁接起来,让尽可能多的受众从事件本身寻找到发泄的角度,从而让自媒体本身的产品成为发泄的渠道,一个商业模式的上半部分就算基本建构起来了。事实沦为经验的囚徒。
       传统知识媒介的使用是半公共半私密的,说其公共是当你在读书,读报,听广播的时候,你所选择的内容对于旁观者基本是透明的,说其私密是因为你的思考是自己的事情。自媒体的消费是完全私密的,仿佛烟馆的隔间,各取所需。
       低头族,就是自我封闭的基本表征。人性一个特别的弱点是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自媒体可以让人体面地克服这个弱点,低头成为共性标志,人的异化就是人的同化。谁也不用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大家都一样啊。
       不客气地讲,那些一味追求商业收益,泯灭媒体良知和操守的自媒体从其诞生之日起,每个毛孔里流淌都是血和肮脏的东西。尽管如此,他们动辄百万千万的粉丝们却对它们的“作品”趋之若鹜,甘之如饴。他们只是在借此发泄兽性和本能,这就是那些低俗自媒体屡试不爽的赢利点。谁也怪不得,人本就是如此。
       在一本旧书上往往可以读到璀璨的真理,一部崭新的智能手机上更多时候遇到的却是肮脏的东西。信息时代,阅读重回野蛮,只是技术给其披上了华丽的外衣。人驾驭的技术和资本塑造一整套知识规训体系,反过来教育人怎样才是他们应当过的现代化的生活,从而实现了少数人对多数人思想和身体的双重奴役。仿佛我们过着现代化的生活,无所不知,动辄开口对老一辈讲:“你out了。” 其实,这个时代是一个少数人日益精英化,绝大部分人自觉放弃自我的时代。
       下夜班,经常看到路边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个下了班,一身臭汗的小伙子们对着手机上的搔首弄姿的美女主播傻笑时,我就原谅了这个时代。感谢技术的进步,让原始唾手可得。
       在中国近现代的启蒙路上科学技术被赋予了绝对正面的形象,有时代的烙印,不可求全责备。给科技等外力祛魅,才是一个真正让理性回归的过程,才是一个让真善美成为意识自觉的过程。尾随终究不是开悟的办法。
       本雅明说:“了解一个人唯一的方法是不抱任何希望地爱他。”对于信息时代,我们用了整整二十年以这种方式去了解它,现在是时候让我们开始对自己抱有希望了。人,总要过回自己。如若不然,用不了几百年,考古学家必定个个都是IT精英,因为要了解今天的我们,只需要挖掘数据库就够了,而不再是泥土。
       如是,人的终结始于吾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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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日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