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弃生(1867—1929)是台湾建省时期和日据前期最为杰出的诗人和学者。他曾借题发挥、借谈论尤侗《钧天乐》来一番夫子自道:“然又须蓄一瓮清浊酒、刮一双青白眼、 开一个不合时宜肚,乃得浇泼其积年块垒,发泄皮里阳秋。不然,重负作者!”
日人入据台湾后,洪弃生有《洋兵行》《老妇叹》《检疫叹》《猛虎行》《公医行》《公娼行》《斗米叹》《闻日军搜山感赋》《闻难民逃居山内感赋》《大扫除》《大讨伐》《援道殍志感》《囚人哀》《役夫叹》《入市书所见》《闻人话北部警事感作》《过彰化废公园感赋》《役夫行》《剿番行》《剧新百一诗》《番山近事四首》《书近日市况》《咏酒》《咏盐》等诗,将入侵台湾的“日本仔官”的苛政、暴政、陋政痛斥一个遍,又在《代友答日儒问清官日官利害》一文里痛快淋漓地为台民呛声:“清官去而日官来,事之大变、民之大害也。民之害多而利少也,利不胜害也。何害乎?害其私也。何私乎?私日本也。何私日本乎?私日本以迫台民也。迫何谓私乎?私将令之不立也,私官令之不行也。何谓不立、不行乎?将不能令以戢兵,官不能令以救民,此所谓私也、所谓害也”,“皇皇宪草,未尝悬一新令以戢官兵;堂堂国法,未尝诛一屠伯以慰民心。此非私日本以迫台民乎?故曰害多也利少也”,“今者台湾新破,攻城略地,尸横遍野。所杀皆途路平民,民为寒心。然犹攻取之日不可得而察也,今乃得地经年而兵悍逾甚,占民房,掠民财,淫民妇,戕民命,辱民望,民之含忍而不敢言者多矣”。洪弃生诗文记取的“日本仔官”之种种侵台罪行,于今亦当一一记取、一一清算也。
(2018年7月23日记于北京)(作者系全国台湾研究会会长,教授汪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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