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亲的婚姻对古代日本有着重要的影响，它不仅是人们了解古代天皇制的一个重要窗口，而且反映了当时的经济、法律和社会习俗等。随着二战后日本社会史研究的兴起，家庭、婚姻、女性等课题的研究也逐渐受到人们的重视，但由于受到史料的限制，对皇亲婚姻的专题研究较少，大多都附属于贵族婚姻的研究当中。

同姓不婚，即同一姓氏的男女之间不许通婚，这是我国古代最重要的婚姻禁忌之一。古代日本由于社会发展的相对滞后，不仅没有近亲、同宗、同姓不婚的禁忌，而且近亲婚成为十分流行的习惯。尤其是在皇族和贵族社会中，近亲婚的现象更为普遍。具体来说，皇亲的近亲婚大致有以下几个特点：一是婚姻没有辈分限制；二是没有同母异父或同母同父婚现象的发生；三是天皇的皇后大多是天皇的皇女；四是没有与海外诸王权通婚。

律令制确立以后，天皇为了维护自己家族内部的血统高贵，确保天皇家族成为与其他豪族在血缘上相互隔绝的集团，进而确立天皇家族超越豪族阶层的地位以及统治的正当性，在《继嗣令》“王娶婚条”对作为皇亲的“内亲王”以及二世至四世或五世“女王”采取的仍然是以“内婚制”为原则的近亲婚。二世至五世“女王”无法同皇亲以外的人结婚，只能同天皇、亲王以及二世至四世王结婚，即“女王”的一生只能在“近亲婚”与“不婚”之间做出抉择。

虽然律令制对“内亲王”以及二世至四世“女王”的婚姻采取的是“内婚制”的原则，但现实的生活中还是能够在一些史料中看到女王违反律令规定，同皇亲之外的贵族通婚的事例，而且这些事例有以下两个特点：一是男方均为藤原氏家族成员，二是女方均为二世以下女王。二世以下女王与藤原氏的婚姻既是藤原氏为了进一步加深与皇亲关系的重要步骤，又是二世以下王加深同藤原氏关系、提高政治地位的重要方法。二世以下王与藤原氏两个家族宁愿违反律令的规定，也要通过婚姻的纽带来结合成社会共同体关系，从而获得政治权力。

圣武天皇立阿倍内亲王（孝谦女帝）为皇太子及阿倍内亲王的独身与冰高皇女（元正女帝）的即位与独身如出一辙。圣武天皇将藤原光明子立为皇后实际说明了光明子所生之子将被立为皇太子。当时，一方面，随着光明子皇后年龄不断增长，却一直没有怀孕的征兆；另一方面，光明子皇后即使生出皇太子，等到满足即位的年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所以，圣武天皇不让阿倍内亲王成婚，以便她将来继承皇位，保护将来可能出生却年幼的皇太子，以维系父子的直系继承。与此同时，阿倍内亲王作为藤原氏所生的唯一的皇亲，立其为皇太子也是帮助光明子立为皇后的藤原氏一族扩张势力的结果。

至延历十二年（793），随着藤原氏的崛起与律令制国家的衰退，女王的“内婚制”原则被打开了一个缺口，现任大臣良家子孙可以娶三世以下的女王，藤原氏由于长期担任摄政，则可以娶二世女王。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为了进一步拉拢有势力的贵族，特别是藤原氏，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进一步缓解政府的财政压力。此外，源氏和平氏享受着与皇亲同等的待遇，因而获得了同二世女王通婚的权力。但一方面由于当时天皇的子女大多年幼，亲王可能都没有女儿，因此一世以下女王与臣下的婚姻很少；另一方面，随着摄关政治的确立，出现了大量藤原氏与内亲王通婚的现象，天皇家与藤原氏族之间逐渐形成了双向性的婚姻关系。

（作者系北京联合大学副教授章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