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毅夫  >>  正文
陈益源 | 给神明当契子
汪毅夫
2023年04月02日
陈益源教授在厦门大学接受媒体采访

三年多来,新冠肺炎(COVID-19)蔓延全球,我也近四年没去中国大陆了。

承蒙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两岸学者面对面”系列学术活动的盛情邀约,3月16-20日,我得以重返闽南,并抽空进行了“给神明当契子”的田野调查工作。

“两岸学者面对面”第一场,安排全国台湾研究会汪毅夫会长从北京南下,3月17日与我在厦门对谈“闽台历史人群研究——罗汉脚、唐山妈、班兵及其他”。隔天3月18日,我俩又移师到漳州,当晚继续在闽南师范大学展开四年多前“闽南文化对谈”之(二)的“闽南文化研究——田野、文献与田野里的文献”。第三天,3月19日,则是我在泉州中国闽台缘博物馆主讲“金门田野报告:看得到却想不到的”,敬邀汪会长担任点评人。

两岸学者汪毅夫、陈益源在厦门面对面

为期三天,连续在厦、漳、泉三地的活动,媒体已有许多报导,本文想与读者分享的是三场讲座之外,我在漳州市平和县三平寺进行的“给神明当契子”田野调查经验。  早些年,我收藏了一张立于“岁次丁巳年(1917)八月二十日”的漳州民间契书,立契人陈八佾、王氏夫妇,将亲生二男陈武彬(“现年一十六岁”),同时皈依“广济祖师”、“三山初夫子渧君”(“三”、“山”上下组合成一字)座下为义子,“伏祈佛光护照,神力加被,四时八节康宁,免诸灾劫,六时吉[祥],多增福寿,富贵双全,长大成人,自当报答慈恩,永戴不忘”。

陈八佾夫妇所立契书原件

这是一张既难得又费解的民间契书。

一般而言,“给神明当契子”是在孩子体弱多病的幼童时期,不少父母亲会带着小孩到庙里祈求神明收作“契子”(干儿子、干女儿),并立契一式二份为证(一份烧给神明存查,一份带回家保管),渴望神明契父契母能将孩子视如己出,给予呵护庇佑,直至十六岁成年;当孩子满十六岁时,父母再带着契书回到庙中拜谢神明庇护,并与金纸一同焚烧。

所以,这张民国六年“给神明当契子”的契书能被保留下来,的确是比较难得的。

不过,令人费解的是,这张契书的当事人陈武彬怎么会到十六岁才“给神明当契子”?而且为什么同时皈依在二位神明座下为义子?

那二位神明,“广济祖师”民间俗称为“三平祖师公”,乃唐代杨氏高僧义中禅师,至于另一位“三山初夫子渧君”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我一直弄不明白。

3月18日上午,我在福建省闽南文化研究会林晓峰会长、闽南师大闽南文化研究院刘云院长等人的陪同下,特地走访著名的“广济祖师”祖庙——平和县三平寺,期待经由实地田野调查来解开谜团。

陈益源与三平寺卢文深主任讨论田野文献

感谢三平风景区管理委员会卢文深主任的亲自导览与解说,并赠我管委会所编《三平寺志》、《三平祖师分灵录》等在地文献,让我得以确定主祀“广济祖师”的三平寺祖庙并未奉祀“三山初夫子渧君”,陈八佾夫妇立契地点或许不在三平寺,而是在漳州某一座同时主祀“广济祖师”、“三山初夫子渧君”二位神明的庙宇;

至于这位“三山初夫子渧君”,我们经过推敲,猜想是“山西夫子帝君”的俗写笔误,而据《三平祖师分灵录》的记载,漳州一带果然有好几座“广济祖师”庙是同时供奉“山西夫子帝君”(关圣帝君)的。

3月18日晚上,汪毅夫会长与我对谈“闽南文化研究——田野、文献与田野里的文献”时,我实时分享了上述“给神明当契子”田野调查心得,他也同意“三山初夫子”可能是“山西夫子”的闽南语谐音笔误的推测。

我们都主张带着文献跑田野、注意搜集田野里的文献,是从事闽南文化研究的一项重要方法。

汪毅夫、陈益源在漳州进行闽南文化对谈

 

(作者系陈益源,成功大学、金门大学(台灣)教授)

(来源:青苗圃作文园地公众号)

 

【责任编辑:徐锟】
全国台湾研究会会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