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毅夫  >>  正文
老旧的手表上发条——《顾盼两岸》代前言
汪毅夫
2023年04月28日

汪毅夫先生著作《顾盼两岸》,收录了作者自2019年元月起“在手机上用手写输入法写作”并陆续发表在中评社、中评网上的286篇文章。

对于“两岸关系已无联结点”的悲观论调,作者认为,“我写的学术段子(文史笔记)两岸都有读者关注,我讲的两岸故事两岸都有热心受众,这不就是一个联结点吗?每念及此,老旧的手表又上了一回发条。”正如作者所言,退休之人该放下的全放下了,惟此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应该是吾人一生的志业,不放下,也放不下呀!

值此全党深入开展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之际,今又适逢首次“汪辜会谈”举行30周年纪念日,京彩台湾即日起上线《顾盼两岸》有声版,继《话说两岸》之后,再次为广大读者提供“生动鲜活”的新媒体“选修”内容。

让我们通过《顾盼两岸》的字里行间,感悟海峡两岸方方面面的联结点,以强烈的历史主动精神,在“推动两岸共同弘扬中华文化,促进两岸同胞心灵契合”的征程上,凝心聚力促发展,驰而不息抓落实,立足岗位作贡献,努力创造经得起历史和人民检验的实绩。

老旧的手表上发条——代前言

全国台湾研究会副会长、厦门大学台湾研究院讲座教授汪毅夫在新书《顾盼两岸》即将出版前接受中评社记者专访,分享了他用手机手写输入法完成此书280余篇文章背后的创作经历和感受。汪毅夫表示,退休之人该放下的全放下了,惟此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应该是吾人一生的志业,不放下,也放不下。以下是具体问答内容:

中评社记者:一年多来,您坚持笔耕不辍地在中评网发表文章,如今又完成了280余篇,集结成了这本《顾盼两岸》。能否和我们谈谈,您这一年多来的创作经历和感受?

汪毅夫:我在《20年前一本书》里说,“20年前一本书,20年来多少事”,20年来两岸关系发生了多少事?这真是一个沉重的话题。我问过自己,这沉重的话题,可以“让别人去说,走自己的路”吗?我告诉自己,退休之人该放下的全放下了,惟此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应该是吾人一生的志业,不放下,也放不下呀。2019年1月2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发表《在<告台湾同胞书>发表40周年纪念会上的讲话》,我在现场聆听。于是,有如老旧的手表上足了发条,我开始写退休后继《话说两岸》后的又一本书《顾盼两岸》。

我退休后的作息时间表是:半日读书、半日闲坐、半夜里写作。从2019年1月至今,积稿盈箧,竟有280余篇。我在手机上用手写输入法写作,老眼昏花总有错别字。中评社的年轻朋友对老人温柔而耐心,总是不厌其烦地帮我改了又改。有朋友建议改用适合写大字的平板,但我习惯了用手机写,老人老办法嘛。

近年常听有人悲观地说:两岸关系已无联结点。我在心里想:我写的学术段子(文史笔记)两岸都有读者关注,我讲的两岸故事两岸都有热心的受众,这不就是一个联结点吗?每念及此,老旧的手表又上了一回发条。真心希望我和我写的短文能派上用场。老人闲着也是闲着,不管谁提问,我都认真回答。有些短文就是记问之作,如有朋友询问郑克塽降清后的封爵,当即穷一日二夜之功夫查书、翻旧时笔记,写了《清代世爵制度与台湾》以奉答。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写了科举史、会馆史短论数十篇,希望“或可为北京市台联及其北京台湾会馆、福州市台联及其福州台湾会馆、厦门市台联及其厦门台湾公会、漳州市台联及汪春源进士故居布展解说之一助也”。

中评社记者:继《话说两岸》之后,这是您退休后的第二本著作。您为何会将此书取名为《顾盼两岸》呢?“顾盼”二字有何深意?

汪毅夫:读者诸君应该会觉得,《顾盼两岸》讲的是历史故事,是回顾历史的书。书中时或涉及时事也会引述历史。譬如,《表演说谎的演说》针对了“人还在,心不死”的李登辉及其追随者,可以算是时事评论,但讲的还是历史故事。另一方面,我对于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前景,心中充满期盼。受习主席讲话的感召,我在2019年1月接连写了《从“解放台湾”到“和平统一”》《“制度不同”不碍事》《中国人要帮中国人》《厝内代好参详(家里的事好商量)》《要“和平共存”不要“冤家量债”》等文力挺“和平统一,一国两制”的方针,颇受好评。然而,也有人在网上留言骂我,并以“秋后算帐”相威胁。别的不说,无端辱骂恐吓老人者,定非善类。不幸而遇,如鲁迅翁所谓:“最高的轻蔑是无言,甚至连眼珠子也不转过去”可也。

回顾历史,期盼未来,这是《顾盼两岸》一书的缘起、书名的来由。另外,我也真心喜欢落落大方的小小女孩儿,不怯场、不怕生、顾盼自如的神态,真心喜欢“顾盼”二字。

中评社记者:您曾说过,您写的学术段子虽散,却有明确的预设中心意思。您认为,您这本书中的280余篇学术段子传达了一个什么样的中心思想?

汪毅夫:2018年12月,我在《话说两岸》一书的“代后记”里说:“从题目看,我写的学术段子散乱得很,一会儿说东、一会儿道西,但我预设的中心思想却是明确的:描述和论述海峡两岸的联结点,历史的、文化的、社会的和政治的”。这不能说是优点、却是一个特点。《顾盼两岸》是《话说两岸》的续编,所以也有此特点。中国评论学术出版社的小编建议按专题重新编目,但我考虑这会增加编辑的工作量,也会失去原本的不是优点的“特点”。话说“小孩快乐很简单,老人简单就快乐”,我还是愿意以写作时间为序来编目。

中评社记者:有人说看汪教授的这些文章就像在品读一部两岸关系的“微历史”,您是如何做到把那些被岁月遗忘的两岸关系历史如此巧妙地翻腾出来的?

汪毅夫:我服膺于“史料即是史学”的说法,最喜发现和收集各种史料。虽已年老,记性尚好,加上有旧时笔记,所以查书、翻检笔记往往可以找到旧读书籍里的史料。例如,台湾同胞常称大陆为“唐山”,至今尚有民谚“唐山客,对半说”(谓大陆来的客商说话虚实参半)流传。东南一带包括福建也有“唐山”之说。我记得曾读某书、曾见古人笔记的一段相关史料。在书架上查找,很快找到吴凤斌主编的《东南亚华侨通史》(福建人民出版社1994年5月版),该书第12页有我做的标记、有《萍州可谈》的一段史料:“汉威令行于西北,故西北呼中国为汉。唐威令行于东南,故东南呼中国为唐”,但在该书页码注里失记,也未在引文时说明年代、作者和页码,尚觉可疑。又找出宋人朱彧《萍州可谈》(中华书局2011年11月版,与陈师道《后山谈丛》合为一书),在该书第124页得到查证。闽、台两地的相关传说和《萍州可谈》的这条史料,是不是可以“翻腾”出来写个学术段子呢?《顾盼两岸》用的史料多是如此这般“翻腾”出来的呢。

中评社记者:学术段子没有长篇大论却能直击核心问题,读者们读起来总是很过瘾,却很考验作者对核心材料与观点的把握。在这一方面,您是如何来处理的?

汪毅夫:文章是写给人看的,本来就应该考虑采用受众可以接近和接受的形式。学术段子乃将古之笔记和今之段子、把学术性同趣味性、让文史知识与村言稗语做一炉共冶,是相当优越的形式。我喜读古人笔记,近年又喜欢看说笑逗乐的段子。有了在中国评论新闻网上写专栏的机会,很自然地选择了学术段子的形式,尝试在短小的篇幅里做到有论有据、有理有趣。我个人的写作追求是不用套话,直截了当。

中评社记者:去年以来,我们经常在您的文章中读到您在高校讲课的情形以及厦大孩子们的情况。能否和我们分享一下您重返高校讲学的经历故事?

汪毅夫:从2000年开始,我在母校福建师范大学任兼职教授、在厦门大学任兼职研究员,至今已是20年了。退休后荣幸地受聘为厦门大学讲座教授。回到校园,回到学者、学生中间,快乐无比!厦门大学陈孔立教授对我有师恩教泽,是我做人做学问的榜样。亲见90 高龄的陈老师工作的情形,我这老旧的手表又上紧了发条:去年住校履职3个月,在厦大做了11次学术报告。我在厦大跟随老师当老师,是70岁的学生跟随90岁的老师。陈老师还为本书题写书名,心中感恩!我也从其他老师,从学生受到教益。譬如,有个学生告诉我,清代职官曾设“观风整俗使”。经查证,雍正帝曾设“观风整俗使”,派他们到浙江、福建、广东和湖南观风问俗。今年1月初,我到中山大学报告《台湾文学研究的民俗学视角》时用了受厦大学生启发而得到的这条史料。从1月22日至今,为抗击疫情,我足不出户,潜心读书,也认真备课。秋季开学,当可回到厦大,见到厦大的师尊和童鞋们。

中评社记者:您年轻的时候也曾在大学里任教并且从事学术研究工作,如今退休后再度回归学术研究和学校讲学的生活,您觉得在心境上有何变化?

汪毅夫:大学毕业后,我在母校福建师范大学、在福建社会科学院从事教学、科研15年,从助教、讲师、副研究员到研究员,一路上如牛负重而颇感愉悦。20余年后回到校园,我没有当年升等的压力,却有另类的紧迫感:来日无多当尽力。我特别羡慕青壮年教师花一般的年华和才华,也特别愿意发挥余热。老人慈祥地祝福大家!谢谢。

(来源:京彩台湾微信公众号)

【责任编辑:王晗】
全国台湾研究会会长,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