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这般“老得吃不动了”的年纪,我写过《倾听美食》《歌唱美食》,今天要写的是《阅读美食》。前些年最常翻阅的是袁枚《随园食单》;近年有幸结识台湾美食家朱振藩,最喜阅读的便是他的系列美食作品《食的故事》《味兼南北》《味外之味》等。
《随园食单》兼似食谱和烹饪指南,读其书当经一番“功夫在诗外”的过程方能得趣。举例言之罢,袁枚笔下“荔枝肉”是“撩”出来的:“用肉切大骨牌片,放白水煮二三十滚,撩起;熬菜油半斤,将肉放入炮透,撩起,用冷水一激,肉皱,撩起;放锅内,用酒半斤,清酱一小杯,水半斤,煮烂。”由“撩”字想起袁枚爱美食也爱美女,想起网络上有“这老头子坏得很”和“撩妹高手”的熟语,于是不免一笑。我又想起,母校福建师大食堂里常有的荔枝肉似不同于此味,打电话问了同学果不其然。朱振藩《从樱桃肉到荔枝肉》 (收《食的故事》,湖南岳麓书社2003年版) 说的才是:“至于荔枝肉则是福建的名菜。传说上是用瘦猪肉、荸荠片经炸、炒而成,因其色、形均像极荔枝而得名,成品色艳味香,酸甜适口,鲜美爽脆,食之不腻,故始终是佐酒下饭的妙品。”
今年3月,我在厦门大学有幸听了朱振藩关于中华美食文化的讲座。席间又有另一位台胞美食家、写《厦门吃海记》的朱家麟教授发言。猪年朱对话,他们就中华美食文化侃侃而谈,旁征博引,妙语连珠,精彩极了。我听得满心欢喜,食指大动。
我喜欢朱振藩其人其书热爱美食、热爱生活的态度,和热爱历史、人文乃至世人、世界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