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40年前,我在厦门大学图书馆庋藏的《寻源校刊》(龙溪)1936第3期发现《许地山先生讲道录》。该文是许地山先生1920年农历六月十二日(7.27)、农历六月十三日(7.28),在福建集美学校为基督教团体“激励团”两次演讲的大意记录稿。当时,山东聊城师院宋益乔学兄在薛绥之教授门下读研,选取的方向是“许地山研究”,他及时将这条学术资讯收入《许地山年谱》。史料难得,近日拜托李朝霞博士从《寻源校刊》录出《许地山先生讲道录》全文,与读者诸君分享。
《许地山先生讲道录》之引言谓:许地山先生现任香港大学中国文学系主任。早岁游学美国哥大,英国牛津,归国后,却在北平燕京大学教授,道德文章,为故都诸生所敬慕。下载两篇演讲,乃先生方从英伦归来,适激励团集于同安集美学校,敦请先生担任讲员,时在民国九年阴历六月上浣,距今将告十六年矣,于家大人诸札记中,犹可检出。字划明晰可诵。今喜而为之发表,斯亦藉留鸿爪之意焉耳。欧阳征敬识。廿五,五,廿九。
《许地山先生讲道录》收演讲大意记录稿两篇。一 、《宗教之进化》。一九二〇年旧六月十二晚,许地山先生讲,题篇《宗教之进化》。夫宗教之进化,乃生长之意义也。进化乃无止境。宗教之历当取基督,以其为最高之宗教也。吾人处于最高之地位,岂可不立志生长乎?有生长则有价值矣。此价值乃基督是也。试撮述之:(一)宗教內有生長之灵力似树內有活氣也。(二)宗教进化之部分乃自然之进化也。自然乃定序也。(三)宗教之信仰比如蒙古人初未曾见骆驼,一染痘则诬骆云云。宗教之起点乃拜偶像渐进于拜上帝也。(四)上帝二字须加以研究,此两字业已传作名辞矣。二、 《基督对于社会之关系》。十三日晚九时,许地山先生演讲《基督对于社会之关系》。经云:基督喻丈夫,教會喻基督之尊閫也。夫妻之目的,乃联络互助,不然似娼妓也。本晚非欲涣敘,乃欲论夫妇庭之关系也。苟有丈夫给其妻应用之物品,妻不善用,只收藏在箱中,則亦何益乎?妻对于良人,事事遵命,吾人对于基督亦犹然也。基督与圣会在乎精神上非在乎肉体上也。夫妻若徒在肉体上,则乏价値矣。諸位曾闻“某者难做人也”,此語乃讥其妻未能与好邻右之妇人也。吾人任天国之艰巨,为圣洁之妻,安可不力推基督之实体乎?且新娘有监督家中之责任,接待宾客之责任,奉事良人之责任,要有智识而处理诸务也。不然,家庭得无解体乎?由此推之,则教会对于基督者何等之关系也。又妻之本分,须抚育小儿,节用財政,列位讨于基督,亦应如是也。弟以传道士乃山上之灯光,可照耀山下之人也。既如此,何等之尊贵也。吾人在教界外,屡借基督之名以欺人,或訟何案件,恒以基督之名篇掩飾,誠可羞也。
许地山先生是台湾许南英进士之子,现代中国杰出的学者和作家。在我看来,许地山先生当年乃以“教界外”的宗教学者的身份,谈“宗教之历程”即宗教史、“基督对于社会之关系”即宗教的社会责任问题。虽仅记其大意,亦颇可注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