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之间的交流,一个敏感但无法回避的问题,就是意识形态问题。意识形态(Ideology)是一个哲学概念,是政治共同体或社会共同体精神的集合体,常归属于政治学和社会学范畴,并以党章、政纲、体制具体体现。
在中外文化交流中,因为政体和文化传统差异,意识形态的构成和表现形式差别大,在文化领域主要体现为价值观差异。价值观差异是客观存在,只要客观认知,就能存异趋同。然而,由于背后的意识形态的政治性,价值观差异常常成为文化矛盾和冲突的导火索,西方更是将其视为包治百病的万能药,动辄拿出来抹黑中国、打压中国,让一个常态问题变成了浑身带刺的利器。也就是说,意识形态本身不是问题,之所以成为问题,是因为人有了问题。
价值观是在国家、民族历史形成过程中逐渐成型的,体现着国家民族文化特殊性。总体上说,西方文化趋利避义,崇尚个人主义,相信“天下为私”;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文化重礼重义,克己复礼,推崇集体主义,相信“天下为公”。这是中西价值观的基本区别,也是中西文化冲突产生的基础。只不过,没有“天下是一家”概念的西方更主动地打价值观牌,并将价值观与意识形态、政治挂钩,混淆概念,搅乱视听,以“普世”之名,试图让整个“天下”为私所用,这与西方价值观一致,却与以“天下为公”为基本核心的中国价值观相冲突。
西方动辄拿价值观指责中国的根本原因就在这里。我们常说他们是主观故意,实际上他们自己认为是客观态度,甚至是无意识的反应,就像一看到瓶子上“醋”的标签嘴巴就感觉到酸一个道理。无论我们怎么批评、反制,他们的这种立场和视角是不可能改的,我们希望达到的目标,不是要他们改变价值观,而是明白世界上存在着不同的价值观,每种价值观都有其合理性和合法性,不要以自己的价值观为统一标准、世界标准,而对别的价值观指手画脚,也就是说,学会尊重别人。
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们在向世界讲中国故事、传播中华文化的过程中,就像驾驶一艘航船,要在未知的海域航行,启航前就要对传播对象国意识形态结构进行了解和分析,准确判断对象国意识形态领域中可能存在的险滩暗礁,缓流急流,掌好自己的舵,该直行直行,该绕行绕行,该警告就警告,该救援就救援,有时还需要直面风险并克服各种攻击。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把航行之路变成传播之路、交友之路。这艘船就如同中国价值观,在价值观“公海”上就是独特的一艘,而周围航行的各国价值观之船也都是独特的,只有大家各按自己的航线行走,才不会相互冲撞,才能各达目的。而到了港口后,大家才有可能相互交换商品,形成交流。
事实上,不同意识形态决定着人的思维方式和道路选择,所以差异或对立是常态,就像天下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也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一样。因此,在文化传播过程中进行意识形态表达,并不要“求同”,也不要求认同,甚至理解也不现实,而是只需要得到尊重,基于最基本的人与人之间、国与国之间的尊重,回到最基本的人之所以为人的原点,并以人情沟通人情,以诚心换取诚心,吃包子的不嫌弃吃披萨的,喜欢吃大蒜的也不要嫌弃喜欢喝咖啡的。只要各自对健康有利,让人能健康生存并快乐的东西,都要去尊重。你爱的,我不一定爱,我们之间也不需要彼此相爱,但我尊重你的爱,你也尊重我的爱,相视一笑或毫无表情,都没关系。这是意识形态交流的基本目标,是最基本的,也可能是最高的要求了。
“物之不齐,物之常情。”要实现意识形态观、价值观的沟通交流,首先我们要相信其可能性。创造各种条件,让不同意识形态观都能够充分表达出来,就像商品博览会一下,都充分展示出来,相互认识,相互客观比较分析,寻找到能够平等交流的切入口,各自都感兴趣的点,寻求感情共振点,美美与共。交流多了,沟通多了,陌生人也能变成朋友,至少会变成熟人,差异感就会越来越弱,共同点就会越来越多。就像以前挤火车,刚挤上去时大家都觉得别人是多余的,影响了自己的空间,看谁都不顺眼,但火车一开、一晃,大家安然若素了,或者说无可奈何了,适应环境了,一会儿可能就聊起来了,甚至还互相安慰、帮助。意识形态交流难,但不是不能交流,关键不在意识形态本身,而在脑子里有意识形态的人。
目前看,西方打压中国战略将长期存在,仍将纠集一切力量,持续对中国进行政治分化、思想渗透、经济遏制、文化抹黑、形象扭曲,甚至进行军事围堵,而且不排除局部军事冲突。而我们还习惯于误认为西方开放、民主,一切都公开透明,对其采取的诸如和平演变、奶嘴战略等等缺乏基本的了解,导致应对乏力,在国际舆论战中长期处于被动,内部也形不成合力,甚至有一些人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帮助西方一起妖魔化中国,为西方霸权的合理性提供舆论与道义支撑。对此我们必须有清醒的认识,不能躲,也躲不开,更不能软弱,抱有幻想,而是要克服各种困难,直面冲突,奋起抗争,在沟通中讲好自己的故事,不断以中国智慧丰富人类精神生活。